终结台的残灰积成了痕。
灰黑色的痕在地上拖得长，像条凝固的泪，每粒灰里都裹着淡粉的丝——是童魂的残丝，风一吹就飘起细烟，烟里带着焦甜的苦，像被烧糊的麦芽糖。痕的尽头连着黑铁管道，管道壁上渗着暗红的液，是之前引路粉里的童魂血，顺着管壁往下滴，落在灰痕上，把灰染成暗粉，像撒了把带血的沙。
悟空蹲在灰痕旁，指尖碰了碰残灰。
灰里的童魂丝瞬间缠上指尖，传来细弱的疼——不是丹炉的烫，是更密的疼，像无数个孩子的指尖在抠他的魂。他眼前晃出幻象：穿红袄的孩子举着布偶跑，布偶突然被铁钩勾住，往黑炉里送。布偶眼缝里渗着淡粉的泪，一碰到炉热就化成烟，烟里飘着“妈妈”的残音，瞬间被炉火吞了。“是童魂……”他声音发哑，猛地攥紧手，残灰嵌进指缝，混着魂血成了暗粉的泥，“他们连孩子的魂都拆成丝，当引路的标……我怕。”
唐僧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半块布偶碎片。
碎片是从灰痕里捡的，上面绣着歪扭的“童三”，布角还沾着童魂丝。他把碎片按在胸口，怀里的通关文牒又烫了：“第四卷火云洞节点前置指令：1. 悟空需沿残灰引路痕进入业火工厂，‘丹炉恐惧’需与‘童魂燃烧情绪’共振，阈值维持≥85%；2. 沙僧项链需捕捉童魂烟中的‘绝望纯度’，上传天庭燃料库；3. 禁止驱散童魂烟，违者触发‘情绪采集失效’惩罚。”他指尖的血蹭在碎片上，把“童”字染成黑红，“连孩子的绝望都要算‘纯度’……你们到底把魂当什么？”
八戒靠在黑铁管道旁，钉耙尖齿戳进管道壁的血痕里。
血珠滴在灰痕上，被童魂烟裹着飘起。“当燃料。”他声音冷得像管道铁，“这烟是‘情绪诱饵’，勾着你的恐惧，也勾着工厂里的童魂——你越怕，童魂越慌，燃烧时的情绪纯度越高，系统越满意。”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淡蓝光顺着灰痕延伸，映出管道尽头的业火工厂：黑炉立在厂房中央，炉口飘着无数淡粉的童魂烟，每个烟团旁都飘着块小木牌，写着“童魂编号·01”“童魂编号·02”。红孩儿举着铁钩站在炉边，钩尖挂着个新的布偶，布偶上绣着“童七”，眼缝里还没干的淡粉泪，正往下滴。“是业火工厂！”沙僧嘶吼，蓝光抖得像他的鳞片，“那些木牌是‘燃料编号’，每个孩子的魂都标着号，烧完连烟都要归位！”
牛魔王的声音从管道那头传来。
黑甲上的业火火星快灭了，手里的铁棍指着工厂方向：“那是我崽红孩儿。可他手里的铁钩，是天上人送的‘童魂钩’；他算的‘燃烧效率’，是系统给的‘燃料指标’——我崽烧的不是童真，是系统的‘情绪KpI’。”他笑了声，笑声里裹着绝望，“你们以为进去能救他？错了，是帮他完成‘指标’，我们都是他的‘指标帮凶’。”
悟空慢慢站起来，身体剧烈发抖。
蓝光里的黑炉和铁钩，让他想起平顶山的紫金葫芦、通天河的祭童船——系统总把最软的魂捏碎了烧，孩子的童真、凡人的希望、他的本源，全是用来填“指标”的料。他往灰痕走了一步，脚踩在暗粉的灰上，童魂丝缠上脚踝，像无数个细小的手在拉他，疼得他几乎跌跪。“指标……”他声音沙哑，魂血顺着铁棍往下滴，落在灰痕上，“连烧魂都要算指标，你们到底要把众生逼到哪一步？”
观测员的机械音从管道壁里钻出来。
混着童魂烟的“嗡嗡”声，没半点温度：“残灰引路痕完整性检测：100%。业火工厂准入条件达成。1. 悟空‘丹炉恐惧’阈值87%，符合共振要求；2. 沙僧项链已捕捉‘童魂绝望初值’，待上传；3. 团队需在三炷香内进入工厂，协助红孩儿完成‘童魂燃烧初阶段’，逾期扣除‘样本评级’。”
唐僧突然把布偶碎片塞进袖里，快步跟上灰痕。
他的鞋踩在童魂烟上，烟裹着鞋帮飘起，像跟着他的哭腔。“帮凶就帮凶。”他声音发颤，却没回头，“至少进去看看，这些孩子的魂，到底是怎么被烧成‘指标’的——我不能再像双叉岭那样，看着他们被吞，连碎片都不敢捡。”
八戒扛起钉耙，跟在后面。
钉耙尖齿上的童魂丝飘着，像挂着无数个细小的魂。“看了也没用。”他声音没起伏，“系统早把‘燃烧流程’写好了，你看或不看，童魂还是会烧，指标还是会涨——我们能做的，只是看着。”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业火工厂的炉口——童魂烟正往炉里飘，每个烟团都裹着块小木牌，“童一”“童二”“童三”……像排着队等烧的号，炉壁上的“燃料进度条”，正慢慢往“10%”跳。
悟空走在最前面，铁棍在手里晃得发沉。
童魂丝缠满他的半透明身体，疼得他几乎握不住铁棍。他看着前面的业火工厂，黑炉的“咕嘟”声越来越近，像等着吞魂的喉咙——第三卷的饲苑残灰快走完了，第四卷的业火“指标”，正等着他们用恐惧和童魂，慢慢填满。
管道外的风还在吹，残灰引路痕还在延伸，淡粉的童魂烟飘在前面，像条带血的路，引着他们走进下一个“神佛的捕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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