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的第二重幻象飘在雾里。
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妇,头发白得像霜,衣服上沾着泥点,拐杖头刻着朵残花——是灵山“戏剧部”的道具标记,花芯里藏着微型“情绪传感器”。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就咳嗽一声,声音哑得像破锣,混着腐叶的味,往悟空耳朵里钻:“我的女儿呢?你们看见我的女儿了吗?”
悟空的紧箍突然发烫。
不是之前的灼痛,是带着麻的热,像有细针往太阳穴里扎——“情绪触发器”又被激活了,逼着他生出怒。他攥紧铁棍,半透明的手在抖,本源流失的虚弱让他连站稳都难,却还要被按着头“演”愤怒。“别装了。”他声音发哑,盯着老妇的脚——还是没有影子,飘在腐叶上,“你和刚才的村姑一样,是他们的‘演员’,是来采我情绪的工具。”
老妇突然哭了。
眼泪是淡红的,滴在腐叶上“嗒”地响,瞬间被雾吸走——是“情绪染色剂”,专门用来刺激唐僧的“怜悯”,进而触发他的“猜疑”。“你这泼猴,怎么能这么说话?”她拄着拐杖往唐僧身边靠,传感器的红光闪了闪,“长老,你快管管他,他要是再乱打人,可就造孽了啊!”
唐僧的脚步动了动。
怀里的通关文牒烫得像火,牒上的字更清晰了:“念紧箍咒,触发悟空‘委屈’情绪,采集纯度需达80%。”他看着老妇发红的眼睛,又看了看悟空紧绷的脸,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知道这是脚本,却控制不住生出怜悯,控制不住怀疑悟空是不是真的乱杀无辜。
“师父,别信她!”悟空的“嗔怒”光晃得更亮,却没了之前的锐,“她是幻象,是传感器!你念咒,他们就会采我的情绪,就会……”
“悟空!”唐僧突然开口,声音发颤,“你怎么能对老人家这么凶?她只是来找女儿的,你怎么能……”
观测员的声音从枯树后钻出来。
机械音里带着“催促”:“唐僧·怜悯情绪50%,猜疑情绪60%,符合咒前阈值。请执行‘紧箍咒’指令,完成悟空‘委屈’情绪采集。”
唐僧闭上眼,嘴唇动了。
紧箍咒的音节飘在雾里,像无数根细绳,往悟空的头里缠。悟空突然跪倒在地,铁棍掉在地上,半透明的身体缩成一团,胸口的“嗔怒”光瞬间被“委屈”压下去,淡得像快灭的烛火。“师父!你怎么能信她!怎么能念咒!”他嘶吼着,指甲抠进腐叶里,带出点黑土——是地下白骨的碎渣,“你明明知道,这是他们的剧本!是他们的算计!”
老妇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传感器的红光闪得更亮,她往悟空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别喊了。你师父念咒,观测员在喝彩,我的任务就能完成——我们都是棋子,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悟空猛地抬头。
他看着老妇眼底的冷漠,看着唐僧紧闭的双眼,看着雾里闪烁的银光——观测员的“眼睛”,突然听见银光里传来细碎的声音。不是机械音,是人的笑声,是灵山观测员的喝彩,混着“情绪采集效率85%,超额完成”的记录声,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你们在喝彩?”悟空的声音发颤,胸口的“委屈”光突然爆亮,“我被咒得疼,你们在喝彩?我被当工具采情绪,你们在喝彩?”
老妇的幻象突然晃了晃。
传感器的红光灭了,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演出”时间到了,该被回收了。“别浪费力气了。”她的声音越来越淡,“第三幕是老公公,会采你的‘决绝’,之后你就会被赶走……这都是定好的,你逃不掉。”
“砰!”
悟空抓起铁棍,砸向老妇的幻象。
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绝望——他知道砸了也没用,却还是想砸,想砸碎这该死的剧本,想砸碎这该死的“演员”。幻象化作一缕白烟,飘进银光里,传感器的红光最后闪了一下,传来观测员的声音:“白骨精·第二幕完成。情绪采集:悟空嗔怒80%、委屈75%;唐僧猜疑70%、怜悯60%,均符合预期。第三幕·老公公幻象,准备启动。”
唐僧睁开眼,看着跪倒在地的悟空,脸色发白。
他想扶悟空,却发现手在抖——通关文牒上的字变了:“第三幕指令:继续念紧箍咒,直至悟空‘决绝’情绪触发,完成‘三打’情绪闭环,为‘逐徒’情节铺垫。”他攥紧文牒,指尖的冷汗滴在上面,晕开了字迹,却晕不开脚本的枷锁。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暗下去。
淡蓝光消失前,映出灵山“戏剧部”的监控屏——屏幕上是他们此刻的画面,旁边的数据流滚动着“情绪纯度达标”“脚本进度70%”的字样,几个穿着白袍的观测员围在屏前,手里端着茶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他们在看我们。”沙僧的声音发哑,鳞片泛着白,“他们在看我们互相折磨,在看我们被情绪操控,在看我们像傻子一样按他们的剧本走。”
八戒靠在枯树上,控制锁的灰光晃了晃。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雾里的银光,钉耙尖齿戳进腐叶里,带出点白骨的碎渣——是前代悟空被赶走时,不小心碰碎的幻象残骨,早被雾磨成了粉,却还沾着点淡红的情绪痕迹。
悟空慢慢站起来,捡起铁棍。
紧箍的疼还没散,胸口的“委屈”光慢慢变成“决绝”,淡得像层薄纱。他看着唐僧发白的脸,看着沙僧颤抖的项链,看着八戒冷硬的侧脸,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三打白骨精’,不是我识破妖怪,是你们要我的‘嗔怒’‘委屈’‘决绝’;不是师父不信任我,是你们要他的‘猜疑’‘怜悯’,要他念紧箍咒,要他赶我走。”
雾里的银光突然闪了闪。
第三重幻象飘了出来。
是个拄着锄头的老公公,衣服上沾着草屑,手里拿着个布包,包角露着点蓝布——是之前村姑衣服的布料,故意露出来刺激悟空的“决绝”。他走到唐僧身边,声音沉得像雾:“长老,我家老婆子和女儿呢?她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观测员的声音又响了:“第三幕启动。目标:悟空‘决绝’情绪90%,唐僧‘逐徒’决心60%,完成‘三打’情绪采集闭环。”
悟空举起铁棍,却没往幻象挥去。
他看着老公公的脸,看着雾里的银光,看着唐僧手里的通关文牒,突然觉得累了——累得不想反抗,累得不想演戏,累得连愤怒都生不出来。胸口的“决绝”光慢慢暗下去,不是因为妥协,是因为绝望,是因为知道无论怎么做,都逃不出这张剧本网。
“师父,你要赶我走,对吗?”悟空的声音很轻,被雾吹得散了一半,“这是脚本,是他们要你做的,对吗?”
唐僧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他看着悟空半透明的脸,看着他胸口快灭的“决绝”光,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知道这是脚本,却还是控制不住生出愧疚,控制不住想留住悟空,可通关文牒的烫意还在提醒他,这是他必须做的“任务”。
雾里的观测员又开始喝彩。
笑声混着“情绪采集倒计时”的机械音,像潮水一样往悟空耳朵里涌。他攥紧铁棍,半透明的手在抖,突然明白——这白虎岭不是“降妖”,是灵山的“情绪屠宰场”,他是“待宰的牲口”,唐僧是“递刀的人”,而那些观测员,是站在旁边喝彩的“看客”。
老公公的幻象又往前凑了凑。
传感器的红光闪得更亮,布包里的蓝布露得更多,像在催着悟空动手,催着唐僧念咒,催着这场戏快点结束,好开始下一场“收割”。
悟空的铁棍掉在地上。
他看着老公公的幻象,看着唐僧发白的脸,看着雾里的银光,突然闭上眼——他不想演了,不想再被当工具采情绪,不想再被按着头走剧本,可他知道,他没得选,就像在五庄观、在平顶山一样,他只能跟着脚本走,只能被推着往宝象国去,往奎木狼的“噩梦道”去,往下一个“情绪收割场”去。
紧箍的疼又开始了。
唐僧的咒语飘在雾里,混着观测员的喝彩,混着老公公的假哭,混着腐叶的味,在白虎岭的灰白雾里绕着,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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