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盘膝榻上,指尖灵气刚绕到檀中穴,突然像撞进铁网。
丝丝缕缕的黑纹从灵气里渗出来,缠上经脉时又痒又麻,心口的旧伤骤然刺痛,疼得他指节泛白。
他猛地睁眼,掌心浮出半寸淡金灵气,那些黑纹竟像见了血的蚂蟥,疯狂往灵气里钻。
“是幽冥教的蚀灵丝!”林轩心头一震。
这邪物专啃食纯净灵气,千年前景玄宗灭门时,他曾在功法残页上见过记载。
他摸向怀中的命魂灯,灯身裂痕里渗出的微光,正好能逼退那些黑丝。
难怪这几日灵气越运转越滞涩,根本不是自然衰败,是有人在聚灵阵里掺了邪物!
“老祖!您快看!”
陈凡撞门而入,怀里抱着一叠纸笺,眼睛亮得像淬了光,“昨天受您指点的弟子,今早全有突破!王猛师兄直接摸到筑基后期瓶颈,这是一早送来的!”
纸笺最上面,王猛的字迹力透纸背,“剑随心动四字,胜练十年苦功”的话格外扎眼。
林轩接过纸笺,指尖刚触到墨迹,就觉一丝微弱的纯净灵气传来。
那是弟子突破时散的余韵,比宗门里的灵气干净百倍。
他刚要开口,院外传来清脆的环佩声,苏瑶提着个描金食盒倚在门边,鹅黄衣裙上沾着片带露的凝露果叶:“听闻师叔指导弟子有奇效,想必也是特别辛苦,我带了父亲当年亲手种的凝露果,给您补补元气。”
食盒打开的刹那,一缕清灵之气扑面而来,果子表皮印着淡淡的七星灵纹——那是凌冲独有的护灵手法,能锁住果子的纯净灵气。
林轩拿起一枚,灵纹触到他掌心的命魂灯光芒,突然亮起:“这果子……”
“父亲说过,凝露果只认带他灵韵的人。”
苏瑶眼底闪过黯然,“可惜他走后,果园就被凌峰师兄改成了灵石矿场,只剩这几棵老果树还活着。”
林轩捏着凝露果的手一顿。
凌天宗后山本是灵脉最盛处,凌冲当年种满灵植,供弟子修炼取材,如今却改成矿场?
他起身时,正好瞥见院外两名外门弟子路过,手里捧着的灵石黯淡无光,边缘还沾着黑色矿渣。
那是最劣质的“废灵石”,提炼时会产生蚀灵的浊气。
“去藏书阁。”
林轩将凝露果塞进陈凡手里,“给弟子们分了,让他们突破时含着,能挡浊气。”
苏瑶眼睛一亮:“我正好要查《丹经补遗》,听说那本孤本在第五层,我去跟守阁长老要手令!”
藏书阁的铜铃响得沉闷。
守阁长老看到苏瑶身后的林轩,脸色瞬间从堆笑变成惨白,搓着手往楼梯口瞟:“师叔……第五层上个月就被掌门封了,说要‘整理典籍’,连我都进不去。”
他偷偷塞给林轩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老掌门当年画的藏书阁地图,外门书库有个暗格,藏着他亲笔写的《聚灵阵手札》!”
苏瑶气得要去主峰找凌峰,却被林轩拉住:“去外门书库。”
外门书库的青砖缝里都长着青苔,管理书库的老长老看到林轩,吓得打翻了茶碗:“我的天!您怎么会来这儿?掌门说……说这里的典籍都是‘糟粕’,要烧了腾地方堆矿渣!”
林轩按着地图摸到书架暗格,里面果然藏着本蓝布封皮的手札,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凝露果叶。
凌冲的朱批力透纸背,最末一页的字迹带着仓促:“七星台藏灵脉眼,需以玉佩为钥;我怀疑凌峰与幽冥教有接触,嘱苏瑶守好玉佩,勿让她靠近禁地!”
“幽冥教?”
苏瑶脸色骤变,“难怪上次我见赵铭深夜去禁地,腰上挂着块黑令牌,和父亲当年缴获的幽冥教令牌一模一样!”
她攥紧帕子,“而且他不是巡查,是带着矿车进的禁地,车上装的全是提炼废灵石剩下的黑渣!”
“用废灵石渣养蚀灵丝,再通过聚灵阵散到全宗……好算盘。”
林轩刚合上手札,就听见门口传来赵铭阴恻恻的笑:“师叔倒是会找地方,这破纸堆里能翻出金丹秘籍?”
他身后跟着两名刑律堂弟子,手里举着块鎏金令牌,“掌门有令,即日起由我接管大比事宜,师叔还是回望仙峰‘静养’吧!”
“掌门闭关,你倒能随意拿他的令牌?”
林轩起身时,手札揣进袖中,指尖灵气暗凝。
赵铭被戳中痛处,脸色涨红:“我是刑律堂长老!管你个筑基千年的废人……”
话没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灵气像被冻住,林轩指尖的淡金灵气化作细剑,直指他眉心半寸。
“筑基废人?”
林轩语气平淡,灵气剑却带着逼人的锋芒,“你腰上的幽冥令牌,是用来给禁地的黑渣开结界的?还是用来给凌峰传授幽冥教的功法?”
赵铭瞳孔骤缩,想后退却被灵气钉在原地,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
“赵长老!您怎么在这儿?”王猛带着十几个弟子奔来,看到这架势,立刻挡在林轩身前。
“师叔祖指导我们突破,您凭什么说他是废人?”弟子们纷纷拔剑,剑光映得赵铭脸色惨白——这些弟子里有三位是峰主的亲传弟子,他根本得罪不起。
“好!好得很!”
赵铭甩袖要走,却被苏瑶叫住:“把令牌留下!掌门闭关前说了,刑律令牌不得私用!”
赵铭不敢硬扛,狠狠将令牌砸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弟子们捡起令牌,王猛掂了掂:“这是假的!鎏金层下面是黑铁,真令牌刻着凌氏家训!”
人群散后,苏瑶拉着林轩躲进回廊阴影:“我想起件事!小时候父亲带我们去禁地校准阵眼,凌峰师兄盯着七星台时,手里攥着块黑玉,和幽冥教令牌的纹路一模一样!他还问父亲‘灵脉眼的浊气能不能炼’,被父亲骂了回去!”
林轩摸出苏瑶给的七星玉佩,玉佩触到阳光,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直指后山禁地的方向。
手札里的朱批突然浮现在脑海:“朔日星台最弱,玉佩可开结界。”
他看了眼天色,午时的太阳正烈,后山方向的云雾却越来越浓——那是结界被强行催动的征兆。
“凌峰根本没闭关。”
林轩将玉佩塞进苏瑶手里,“他在禁地用灵脉眼炼蚀灵丝,今天是朔日,阵眼最脆,他要彻底改阵!你带弟子去主峰,守住掌门殿的传功玉符,别让他调兵;我去禁地毁了他的炼邪阵。”
苏瑶攥紧玉佩,鹅黄衣裙在风里猎猎作响:“师叔小心!父亲的手札里写,七星台下面有灵脉守护兽,只认玉佩持有者!”
林轩点头,转身时,命魂灯的微光从衣襟渗出,在地面投下一道剑影——那是凌冲当年教他的“护宗剑印”,千年未散。
夕阳西沉时,后山禁地的结界泛起诡异的黑光。
林轩隐在树丛里,看着赵铭带着一队蒙面人往禁地运黑渣,为首的蒙面人转身时,袖角滑落半块玉佩。
和凌冲的七星玉佩一模一样,只是纹路全是反的。
林轩握紧青霄剑,命魂灯的光芒在掌心凝聚。
他知道,今夜不仅要毁了炼邪阵,还要从凌峰嘴里,撬出凌冲失踪的真相。
禁地深处的七星台,正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鸣,像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浊气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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