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日子,变成了一场与时间无声的拉锯战。
这里没有硝烟,却弥漫着比任何战场都更令人窒息的紧张和焦虑。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祁叶几乎在医院里扎了根。VIp家属休息室成了他临时的指挥所和囚笼。
公司所有需要决策的文件被送到这里,重要的视频会议也在这里进行,但他明显心不在焉,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凌昭和高管团队,只听取最精简的汇报,下达最核心的指令。
他的全部重心,都落在了那扇厚重的、隔绝生死的IcU大门上。
每一次医生查房,每一次病情沟通,他都听得极其专注,每一个细微的数据波动都能让他紧绷的神经为之震颤。
他聘请了全球最顶尖的脑科专家进行远程会诊,不计代价地引入最先进的设备和药物,只为了增加那渺茫的、苏醒的几率。
探视时间是他每天唯一的期盼和酷刑。
他会提前很久就准备好,穿上无菌服,如同进行一场庄严而痛苦的仪式,然后坐在她病床前的那短短几十分钟。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看着她睫毛投下的安静阴影,看着她胸口随着呼吸机微弱的起伏。他会极其小心地握住她没有输液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她冰凉的手背,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一点。
有时,他会低声给她读一些财经新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做汇报,仿佛她只是睡着了,随时会醒来嫌弃他无聊。
有时,他会说起公司里的一些琐事,谁又犯了错,哪个项目遇到了麻烦,语气里带着她熟悉的、微不可查的挑剔和掌控欲。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坐着,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外界的天翻地覆,似乎都与他无关了。
谢家彻底倾覆,商业版图分崩离析的消息偶尔会传到耳边,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一声,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的所有狠戾和暴虐,似乎都在那个夜晚发泄殆尽,剩下的,只有这片医院走廊里无尽的沉寂和等待。
他瘦了很多,轮廓更加冷硬,眼底的青黑从未褪去,那双总是锐利深邃的眼睛,如今常常带着一种放空的、疲惫的茫然。
只有在她病床前,那里面才会重新燃起一点微弱的光。
文华君和祁镇远轮流来陪他,看着他日渐消瘦沉默的样子,心疼又无奈,劝他回家休息,他却总是摇头。
宥熙每天都会来,安静地汇报桉屿文化的运营情况。
公司暂时由赵琬和提拔上来的高管团队维持着,虽然没了孟朝桉的“折腾”,业绩平稳,甚至因为祁氏的暗中扶持还有所增长,但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那间亮黄色的总裁办公室,再也等不回它的主人。
祁叶听着,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IcU的方向。
日子一天天过去。
医学上所谓的“黄金苏醒期”在焦虑和祈祷中悄然流逝。
孟朝桉的情况依旧没有明显好转。生命体征虽然逐渐稳定,但脑水肿反复,意识深度沉睡,对外界的刺激几乎没有反应。
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后,陷入沉睡的花朵,不知何时才能重新绽放。
专家们的意见也开始趋于保守,谈话中越来越多地出现“长期昏迷”、“植物状态”、“做好持久战准备”这类令人绝望的词语。
每一次听到这些,祁叶的脸色就会更白一分,但他从未表现出任何崩溃或放弃。
他只是更沉默,眼神里的偏执却更加根深蒂固。
有一次,文华君忍不住哭着说:“叶儿,如果……如果朝桉一直这样……你……”
“她会醒。”祁叶打断母亲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疯狂的笃定,“她只是累了,需要多睡一会儿。我会等她。”
他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下咒:“孟朝桉,你听好了。睡够了就赶紧起来。公司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你去折腾,你新买的直升机还没试飞,你刷我的卡买的那些东西都快堆不下了……还有……”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极其艰难地、几乎听不见地吐出几个字:“……我还在等你。”
“你不是最讨厌输吗?这次别认输。”
“只要你醒来,怎么样都行。”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再也不凶你了,再也不不信你了……”
这些低语,散落在消毒水气味浓郁的空气里,被仪器的滴答声吞没,得不到任何回应。
但他依旧每天都说,固执地、一遍遍地,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公主。
外界开始有流言蜚语,猜测孟朝桉可能成了植物人,猜测祁孟两家的联姻恐生变故,甚至有人开始暗中打听祁叶的动向。
所有这些,都被凌昭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处理得干干净净。
祁叶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医院这一方天地,和病床上那个安静沉睡的人。
他变成了一个最虔诚也最偏执的信徒,守着他的稀世珍宝,与无常的命运进行着一场沉默的、不知尽头的对抗。
希望渺茫,但他绝不放手。
黑夜漫长,但他愿做那只永不熄灭的烛火。
只等她睁开眼,再看这世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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