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謇打开张勤面前的紫檀木小匣。
里面是整齐码放的金锭和些银饼,光芒流转。
“这里是一千两,折色足额。你点点。”
张勤没有客气,跟武将就不藏着掖着,大咧咧地清点验看成色后,将木匣盖上。
“数目、成色都对,谢过参军。”
李德謇摆摆手,神色轻松了些。
“钱你收好。日后工坊账目,你单独列一本私账,届时利润分红,也按此例便是。”
“对外,尤其在东宫那边,不必提及我名,只当是寻常商人入股即可。”
他这话点得明白,既要获利,也要避嫌。
张勤郑重应下:“参军放心,勤晓得轻重。账目必定清晰,往来亦会谨慎。”
“好,你办事,我放心。”李德謇亲自给张勤斟了杯茶,语气变得推心置腹。
“张兄,如今你这工坊,可是牵动了上下。办好它,于你前程大有裨益。”
“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此寻我,官面上的事,或许能帮上一二。”
“多谢参军关照!”张勤举杯示意。
离开李德謇私宅,抱着那沉甸甸的木匣,张勤走在夜色渐浓的坊街上。
夜深人静,张勤在书房里对着那本新立的工坊私账。
他看着“陛下内帑股”和“李参军私股”两项下各一千两的记载,心里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想起太子李建成,虽然太子并未主动提及,甚至可能尚未知晓此事。
自己能有机会献上牛痘法、进而有今日,东宫的引荐和皇孙师的身份是开端。
若工坊获利,独独漏了东宫,将来恐生嫌隙。
他铺开一张信纸,斟酌着字句,并未写给太子本人,而是以呈报东宫属官的口吻,拟了一份文书。
文中先简要禀报了香皂工坊筹建进展,然后笔锋一转,写道:
“……此坊得蒙天恩,初具雏形。臣感念太子殿下昔日提携教诲之恩,无以为报。”
“兹特于工坊净利之中,划出一成分子,专列为‘东宫份例’。”
“日后工坊有所出息,此份例当随首次分红,一并敬献东宫,聊表臣区区寸心,伏乞哂纳。”
他刻意用了“份例”而非“股”,显得更像是臣下的孝敬,而非平等的合伙关系。
写完后,他将这份文书小心收起,与那本私账放在一处,预备待工坊第一次分红时,再随银钱一同秘密送往东宫。如此,既全了心意,又不至于在工坊未成时过于张扬。
处理完这桩心事,张勤又将目光投向了销售环节。
光有作坊生产不行,得有个门面。
次日,他便叫上苏福,两人在长安城东西两市转悠起来。
他理想的铺面,不必在最繁华的街口,但需干净整齐,附近最好是居住着官宦富户的里坊。
最终,他们在东市附近一条相对安静但车马不难通行的街面上,看中了一间铺子。
原主人是个经营绸缎的老年商人,欲回乡养老,正欲盘出。
张勤进去看了看,铺面不大,但进深足够,后头还有个小院和两间厢房,可以存放货物,甚至将来让一两个伙计居住。
他与老商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笔合适的价钱买下了这间铺面,并去市署办理了过户手续。
拿到地契房契,张勤对苏福说:“苏伯,这铺子先简单收拾一下,门脸刷上新漆,挂个匾额,就叫‘兰蔻’。”
“里头打几个货架,要清爽利落。先预备着,等工坊的香皂出来了,就在此发售。”
苏福问道:“郎君,这铺子日后谁来看管?是雇个掌柜还是?”
张勤早有打算:“先从我名下食邑户上找个机灵识数、嘴皮子利索的年轻伙计过来。”
“让苏怡先带着,熟悉香皂的品类、价钱。苏怡主要还是管工坊生产,这边售卖的事,她定期过来查看账目,指点伙计就行。”
“等日后生意上路了,再物色专门的掌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工坊筹建妥当,人手经过苏怡和小禾一番培训,渐渐熟练起来。
这日,张勤得空,便骑马前往怀德坊的工坊查看。
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油脂和草木灰混合的气味,却不难闻。
苏怡正站在晾皂房门口,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一副干练的模样,见张勤来了,迎上来。
“张大哥,你来得正好,第一批皂差不多可以查验了。”
张勤点点头,跟着她走进晾皂房。
只见里面搭着数排木架,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切成方块的香皂,颜色微黄,质地看起来已经颇为坚实。
他随手拿起一块“常皂”,入手沉实,表面光滑,凑近闻了闻,只有一股纯粹的皂角清气。
他又拿起旁边一块“精皂”,这块明显更细腻些,颜色也更匀净,隐隐透出一股桂花香气。
表面还压着那个他亲自设计的、简笔画的雕的印记,清晰精美。
“试试看。”张勤对苏怡说。
苏怡早已准备好一盆清水和一块沾了油污的布。
张勤将那块常皂浸水搓揉,立刻泛起丰富细腻的白色泡沫,用泡沫搓洗油布,几下便干净了,手上也不觉紧绷。
“好!”张勤脸上露出笑意,“这去污力,比预想的还好。”
他又试了试精皂,泡沫更绵密,留香也更持久。
“不错,这常皂、精皂,区分得明明白白。精皂这印记,压得也好,旁人想仿也难。”
他仔细查看了各道工序的记录,询问了原料消耗和成品率。
苏怡一一作答,条理清晰。张勤心中甚慰,知道苏怡将这工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批皂,品质很稳。”张勤沉吟一下,对苏怡说,
“各样都给我包上一些,常皂二十块,精皂三十块。我另有用处。照价记账”
回到宅中,张勤便着手准备。
他让苏怡找来些素雅但不失体面的锦盒,将精皂每两块一盒装好。
常皂则用干净的厚油纸包裹。
他拟了一份名单:恩师魏徵府上,自然要送,且要送双份精皂;
东宫和东宫属官中几位相熟或位高者,如太子中允、舍人等;
太医署的周署令和几位医官;
欧阳询、李淳风等亦师亦友的学者;
……
甚至连仅有数面之缘但位高权重的裴相府上,也都备了一份。
至于陛下和秦王处,他早已预留了品相最佳的一批,届时直接送入宫中与秦王府,不在此次赠送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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