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宫门在数名力士的合力下,发出“嘎吱——”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巨响,缓缓向内洞开。门轴转动的声音,仿佛敲响了战争的前奏,瞬间压过了宫门外所有的嘈杂。
门内,扶苏一马当先,玄色盔甲在透过门缝照进来的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寒芒。他目光平视前方,面容冷峻,再无半分之前在宫内的温情。
项少龙紧贴其侧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宫门外的一切。身后,六百五十名龙卫马蹄声铿锵有力,如同一堵移动的黑色钢铁城墙,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宫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帝国重臣们,见到宫门开启、皇帝御驾现身,立刻整肃衣冠,以中书令李斯、门下省侍中冯去疾、尚书令陈平三人为首,带领着身后数十位身着紫色、深绯官袍的二品以上大员,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整齐:
“臣等,恭送陛下!愿陛下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大秦万胜!”
声音汇聚在一起,带着文官体系特有的庄重与对帝国命运的深切关注。
扶苏勒住马缰,目光扫过这些帝国栋梁,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有力:“众卿平身。朕离京期间,国事政务,便有劳诸位了。望尔等恪尽职守,安定后方,使朕无后顾之忧!”
“臣等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众臣再次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责任与决心。
扶苏不再多言,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再次迈开步伐。
龙卫紧随其后,黑色的洪流涌出宫门,与等候的文官队伍汇合,形成了一支更为庞大的仪仗,沿着宽阔的御道,继续向前。
仅仅前行了不到一里,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广场。
而广场之上,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人为之震撼!
只见两万名黑甲将士,如同雕塑般静静地肃立在那里!
他们按照严密的方阵排列,横看竖看斜看,皆是一条笔直的线!黑色的甲胄覆盖全身,红色的盔缨如同跳动的火焰,在晨风中微微摇曳。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中那一支支崭新锃亮的“秦魂”步枪,枪刺如林,在朝阳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整个军阵沉默如山,但那股凝聚在一起的、无形的杀伐之气,却仿佛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让周遭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在这片黑色钢铁森林的最前方,一员大将如同渊渟岳峙般端坐于乌骓马上。他身形魁梧如山,面容刚毅,古铜色的皮肤上一道疤痕更添悍勇,正是项羽!
见到皇帝仪仗前来,项羽猛地一拉缰绳,乌骓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他随即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几步跨到扶苏马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若洪钟,震荡四野:
“启禀陛下!末将项羽,奉旨统御新军两万将士,已集结完毕,随时听候陛下调遣!”
他抬起头,虎目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声音愈发激昂:“我军共装备‘秦魂’步枪一万五千余支!‘秦魄’重炮十七门!弹药充足,士气高昂!全军将士,皆已熟练掌握新式火器操作,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为陛下扫平南疆,犁庭扫穴!请陛下下令!”
一万五千余支秦魂!十七门秦魄!项羽那充满力量的话语,如同战鼓擂响,让在场每一个人的血液都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扶苏端坐马上,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支沉默而强大的军队。
他从每一个士兵坚毅的眼神中,看到了无畏,看到了忠诚,更看到了对胜利的绝对渴望!与之前相比,这支部队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了一柄真正意义上的、无坚不摧的帝国利刃!
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说,真正的誓师与动员,将在更具象征意义的火车站进行。
此刻,他只需要点燃这支部队的灵魂!
扶苏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清晰而有力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秦军——”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目光灼灼地扫视全军。
下方两万将士身体瞬间绷直,眼神更加锐利。
“——威武!”
短暂的沉寂后,如同火山爆发,又如同海啸席卷,两万名将士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陛下万岁!大秦万胜!”
“陛下万岁!大秦万胜!”
“陛下万岁!大秦万胜!”
三声齐呼,一声高过一声!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震得广场地面的灰尘都微微扬起,震得远处围观的百姓耳中嗡嗡作响,震得天空的流云仿佛都要被冲散!
这不仅仅是口号,这是信念,是意志,是睥睨天下的豪情!
就连站在队伍侧方的李斯、冯去疾、陈平等文官,以及更外围那些维持秩序的士兵和百姓,都被这冲天的气势所感染,忍不住跟着一起振臂高呼:“陛下万岁!大秦万胜!”一时间,整个咸阳宫外广场,化作了激情与忠诚的海洋!
待那震天的声浪渐渐平息,扶苏猛地拔出腰间的秦王剑,剑锋在朝阳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直指南方!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一往无前的气势:
“将士们!”
“随朕——出征!”
“诺!!!”两万人齐声应诺,如同平地惊雷!
没有更多的言语,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扶苏调转马头,秦王剑依旧前指。他一马当先,向着咸阳火车站的方向行去。
项少龙及六百五十名龙卫立刻变换队形,形成紧密的护卫阵型,紧随其后。
李斯、冯去疾、陈平等文武百官,也纷纷上马的上马,登车的登车,按照品级秩序,跟在龙卫之后。
最后,则是那两万黑色的钢铁洪流!
“全军!听令!向右——转!”
“齐步——走!”
在各级军官嘹亮的口令声中,巨大的军阵开始移动。
“咚!咚!咚!咚!”
步伐沉重而统一,两万双脚同时踏在地面上,发出如同巨型战鼓擂响般的闷响,整个大地都在随之微微震颤!
黑色的盔甲反射着阳光,如同波光粼粼的黑色海洋。那一万五千支“秦魂”步枪组成的枪刺丛林,随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步伐,规律地上下起伏,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光泽。
在步兵方阵之后,则是由数百匹健壮骡马拖曳的炮兵队伍。十七门“秦魄”重炮,覆盖着炮衣,但那粗壮、黝黑的炮管轮廓,以及那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搬运的沉重炮弹箱,无不昭示着其内部蕴含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仅仅是看着它们缓缓前行,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这支庞大的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沿着早已戒严、畅通无阻的御道,向着咸阳火车站的方向迤逦而行。
道路两旁,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
咸阳城的百姓几乎倾城而出,他们挤在士兵们用身体组成的警戒线后,挥舞着临时赶制的小型龙旗,声嘶力竭地高呼着:
“陛下万岁!”
“大秦万胜!”
“将士们平安归来!”
许多百姓手中捧着准备好的食物、饮水,激动地想要塞给经过的士兵。
“娃,拿着!路上吃!”
“军爷,喝口水吧!”
声音恳切,情意真挚。
然而,所有的士兵,尽管内心感动,却无一例外地严格执行着军纪。
他们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队列和步伐。
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和声细语地对热情的百姓解释道:
“老人家,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军令如山,部队行进中不能接收!”
“东西请大家送到那边的官府征集处,会统一运往前线的!”
态度坚决,却又充满了耐心与感激。
这严明的军纪与对百姓的尊重,更让围观的民众心生敬意,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队伍在万民簇拥与欢呼中,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咸阳火车站。
此时的火车站,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站台内外,戒备森严。
红毯铺地,从入口一直延伸到专列门前。两侧是手持燧发枪、身着崭新礼甲、挺立如松的仪仗卫士。站台高处,巨大的黑水龙旗迎风招展。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台上那支规模庞大的乐队。编钟、磬、鼓、瑟、箫……各式礼乐器具一应俱全,乐师们神情肃穆,屏息以待。
礼部尚书叔孙通,身着庄重的祭祀礼服,站在乐队前方,看到皇帝仪仗抵达,立刻深吸一口气,高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随着扶苏翻身下马,踏上站台红毯的那一刻,叔孙通手中令旗猛地挥下!
“奏乐——《大秦风·无衣》!”礼官高声唱诵。
刹那间,雄浑、苍凉、而又充满力量的古老秦歌旋律,在编钟的敲击与战鼓的擂动中,轰然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传承自秦人立国之初的战歌,此刻由专业乐师奏响,更添几分历史的厚重与悲壮。
伴随着乐声,集结在站台后方空地上的两万将士,在军官的带领下,齐声高唱起来!
两万人的合唱,与乐器之声交融,声震寰宇,气吞山河!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金铁交鸣之音,撞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在这庄重肃穆、热血沸腾的氛围中,扶苏在项少龙及龙卫的护卫下,缓步登上了站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他转过身,面向下方无数的将士、百官以及更远处无法计数的百姓。
乐声与歌声渐渐停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高台之上,聚焦于那身玄色盔甲的身影。
扶苏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运足中气,声音通过特制的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区域:
“大秦的将士们!大秦的子民们!”
开场一句,便让所有人的心神为之凝聚。
“朕,今日站在此地,即将亲率尔等,挥师南征!此心此志,可昭日月!”
他声音沉缓,却带着千钧之力:“朕犹记得,自孝公以来,我大秦历代先王,筚路蓝缕,励精图治,历经六世之余烈,终使僻处西陲之秦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此乃亘古未有之伟业,亦是我等秦人之无上荣光!”
他的话语,勾起了所有老秦人心中的自豪与热血。
然而,扶苏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沉痛而凌厉:“然,南疆百越,蛮荒未化,贼酋山鬼,狼子野心!竟敢袭我边军,戮我将士,悬尸城头!更以邪术蛊惑人心,裹挟民众,妄图裂我疆土,毁我一统!”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积蓄着雷霆的乌云:“瘴疠谷之败,是我大秦立国以来之奇耻大辱!任嚣、赵佗等数万忠勇将士之血,不能白流!文朗城头,黑冰台忠魂之债,必须让贼酋血偿!”
“啪!”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栏杆,声若惊雷:“这耻辱,唯有以血洗刷!这血债,必须用命来偿!”
“朕,承天命,继大统,岂容魑魅魍魉,践踏我大秦威严,残害我大秦子民?!”
他再次拔出秦王剑,剑指南方,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冲天的豪情:“今日,朕亲提锐旅,誓要扫荡南疆,犁庭扫穴!要将那山鬼,从他自诩的神坛上,彻底掀翻!要将那文朗城,从地图之上,彻底抹去!要让大秦的黑水龙旗,永远飘扬在百越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此战,不为征服,而为平定!不为劫掠,而为秩序!要将文明与律法,带去那片蒙昧之地!要让我大秦的日月,朗照南疆的每一处山川!”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下方肃立的将士:“尔等手中,握有帝国最锋利之矛!尔等身后,是帝国最坚固之盾!尔等肩上,承载着帝国的荣耀与未来!”
“告诉朕!尔等有无信心,随朕共创此不世之功?!有无胆量,随朕踏平前路一切荆棘?!”
“有!有!有!”
“万岁!万岁!万岁!”
下方两万将士的怒吼,如同山呼海啸,再次席卷天地!
无数的百姓也跟着激动地呐喊,声浪几乎要将天空掀翻!
扶苏抬手,压下震天的声浪。
此时,中书令李斯双手捧着一个托盘,稳步走上高台。
托盘上,放着一只古朴的酒樽和一碗清澈的酒液。
李斯躬身,将托盘举过头顶,声音庄重:“陛下!此酒,乃取渭河之水,关中五谷之精酿造,代表着关中父老、帝国百官对陛下与王师之期盼与祝福!臣等,谨以此酒,为陛下壮行!愿陛下武运昌隆,旗开得胜!愿我大秦王师,所向披靡,凯旋而归!”
扶苏接过酒樽,那清澈的酒液在碗中微微荡漾。他目光扫过李斯,扫过台下所有的文武百官,扫过那无数期盼的眼神。
他没有多言,将酒樽高高举起,面向南方,沉声道:“这一樽,敬昊天!佑我大秦!”
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樽,敬厚土!载我忠魂!”
内侍立刻再次斟满,扶苏再次饮尽。
“这一樽,”扶苏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誓,“敬我大秦历代英烈,与即将为国奋战之将士——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第三樽酒,再次豪饮而尽!
“啪嚓!”
空酒樽被他狠狠地摔碎在台基之上,清脆的碎裂声,如同一个决绝的信号!
“天兵所至,必胜无疑!”扶苏的声音斩钉截铁!
“必胜!必胜!必胜!”全军再次沸腾!
“项羽!”扶苏喝道。
“末将在!”项羽轰然应诺。
“按计划,登车!”
“诺!”
项羽领命,立刻转身,对着麾下将领发出指令。
各级军官迅速行动,指挥着庞大的军队,开始井然有序地登上早已在旁等候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运兵专列。
士兵们步伐铿锵,面容坚毅,黑色的洪流缓缓注入那钢铁巨兽的腹中。
李斯等文武百官,再次面向扶苏,深深躬身:“臣等,恭送陛下!预祝陛下,早日凯旋!”
扶苏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最后目光扫过这沸腾的站台,扫过那无数殷切的面孔,毅然转身,在项少龙和龙卫的护卫下,踏上了那列装饰着龙纹、最为庞大的皇帝专列。
“呜——”
随着扶苏登上专列,汽笛发出一声悠长而洪亮的嘶鸣,如同巨龙苏醒的咆哮。
几乎在同时,设置在火车站外围特定区域的十二门“飞雷神”礼炮,早已准备就绪。
“预备——放!”
指挥军官令旗挥下!
“轰!!!!!!”
十二门礼炮第一次齐射!声震百里,硝烟弥漫!巨大的声浪让整个咸阳城都为之震颤!
“轰!!!!!!”
第二次齐射!
“轰!!!!!!”
第三次齐射!
……
整整九次齐射!每一次炮响,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人们的心上,象征着帝国意志的坚决,象征着战争之神的怒吼!
九为数之极,寓意着此次出征,必将取得极致、圆满的胜利!
在第九次礼炮的余音尚在天地间回荡之际,皇帝专列的火车头,再次发出一声更加高亢的汽笛声!
“哐当——哐当——”
沉重的车轮开始缓缓转动,与铁轨撞击,发出富有节奏的巨响。
专列,启动了!
它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巨龙,开始加速,向着南方,向着那片充满未知与战火的土地,坚定不移地驶去!
“陛下保重!”
“将士们平安!”
“大秦万胜!”
站台上,百官肃立,敬礼目送。
更远处,无数的百姓追着缓缓加速的火车,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泪水与期盼交织在脸上。
火车越来越快,那玄色的龙纹车厢逐渐变小,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南方的地平线上。
唯有那袅袅的白烟,依旧在蔚蓝的天空中勾勒出它远去的轨迹,如同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咸阳火车站,渐渐安静下来。
但空气中,那混合着硝烟、激情与期盼的气息,却久久不散。
帝国的战争巨轮,已然全速启动,无可阻挡地,碾向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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