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撞击感与随之而来的麻木尚未完全消散,苏汐暖预想中的彻底消亡并未如期到来。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发现自己竟化作了一缕轻飘飘的幽魂,毫无重量地漂浮在半空中,身体透明得能清晰看见下方的一切,却再也感受不到雨水的冰冷与骨骼碎裂的剧痛。
她低头望去,心脏——若是灵魂还有心脏的话——瞬间被揪紧,痛得无法呼吸。雨水依旧密集地下着,冲刷着地面的血迹,而她的身体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雨水中,洁白的婚纱被污泥与鲜血浸染得面目全非,如同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至破碎的白花,失去了所有生机。身下那片洇开的红,刺目得让她灵魂战栗,那是她生命流逝的痕迹,在昏暗的路灯下泛着诡异而绝望的光泽。
周围早已围满了惊慌失措的人群,原本参加婚礼的宾客们纷纷涌下楼,脸上满是震惊、惶恐与惋惜。有人慌乱地拨打急救电话,有人下意识地后退,避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有人对着她的尸体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混乱的人声、急促的雨声、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交织成一曲悲凉的挽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是她的父亲苏文山。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向来沉稳果决的男人,此刻完全没了往日的威严,头发凌乱,西装外套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他扑到苏汐暖的身体旁,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泥泞的地面上,膝盖与冰冷的雨水、污泥接触,却仿佛毫无知觉。
苏文山佝偻着背,原本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彻底垮了下来,像个无助的孩子。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距离女儿的脸颊只有几厘米,却迟迟不敢碰触,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宝,稍一用力就会彻底碎裂。他的嘴唇翕动着,想要呼唤女儿的名字,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呜咽,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暗夜中悲鸣,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混合着雨水,滴落在苏汐暖染血的婚纱上,无声无息。
“少泽……这,这怎么回事?”苏文山猛地转过头,目光死死盯住随后赶来的陆少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挣扎着伸出手,紧紧抓住陆少泽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眼中满是绝望的质问与一丝残存的希冀。
陆少泽脸上的惊慌只是转瞬即逝,下一秒便切换出一副沉痛无比的表情,眉头紧蹙,眼眶泛红,语气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爸……您别怪自己,也别怪任何人。汐暖她……她之前就听说了一些关于我和佳人的风言风语,心里一直有疙瘩。今天婚礼上情绪本就不稳定,我没及时安抚好她,她一时想不开就……就从天台跳了下去……”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抹了抹眼角,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被他的“深情”所打动。
一旁的林佳人也配合得天衣无缝,适时地捂住脸,哭倒在陆少泽怀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自责”:“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一时冲动把事情说出来的,我以为汐暖能理解……没想到她会这么傻啊!汐暖,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她哭得梨花带雨,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解脱。
“不是的!爸爸,不是这样的!”苏汐暖的灵魂在半空中疯狂嘶吼,她拼命地冲向父亲,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想要撕碎陆少泽和林佳人那虚伪到令人作呕的面具!可她的身体却径直穿过了父亲的肩膀,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触感。她的声音再响亮、再悲愤,也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激不起任何涟漪,根本无法被任何人听见。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陆少泽的谎言蒙蔽,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悲痛,逐渐变得呆滞、绝望。苏文山的身体晃了晃,双手死死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显然,女儿的惨死与眼前这对男女的“说辞”,让这位承受不住巨大打击的老人心脏病突发。
“爸!爸您怎么了?”陆少泽故作惊慌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文山,眼中却毫无担忧,只有算计得逞后的冷静。林佳人也停下了哭泣,假惺惺地伸手去探苏文山的脉搏,嘴角的弧度却藏不住。
苏汐暖的灵魂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她想去扶父亲,却无能为力;她想喊人来救父亲,却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只能看着父亲在她的尸体旁,在那对仇人的“搀扶”下,缓缓倒了下去,眼睛死死地睁着,望向她尸体的方向,满是不甘与牵挂。
急救车呼啸而至,将苏文山和苏汐暖的身体一同抬上了担架。可苏汐暖知道,她的父亲,那个最疼爱她的男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彻底击垮了。
几天后,医院传来了苏文山溘然长逝的消息。这位一生要强的企业家,最终没能熬过失去女儿的痛苦,带着无尽的遗憾与牵挂离开了人世。苏汐暖的灵魂一直守在父亲的病房外,看着医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看着护士盖上白布的瞬间,她的灵魂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穿刺,痛得几乎要溃散。
而她,这缕孤魂,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牢牢束缚着,无法离开,只能日复一日地漂浮在陆少泽和林佳人身边,见证他们的丑恶与嚣张。她看着他们在她和父亲尸骨未寒之际,便公然出双入对,穿着她父亲留下的名牌西装,戴着她曾经喜爱的珠宝首饰,在她曾经的家里卿卿我我。
她看着他们如何用卑劣的手段逼迫公司老臣退位,如何伪造文件、转移资产,一点点蚕食鲸吞着苏氏集团——那是她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是她曾经视若珍宝的家园。她看着他们在她家的豪华宅邸里举办盛大的派对,邀请狐朋狗友,举杯庆祝他们的“胜利”,谈笑间毫不掩饰对她和父亲的嘲讽与不屑。
“苏氏现在是我们的了,少泽。”林佳人依偎在陆少泽怀里,端着香槟,笑容得意而张扬。
陆少泽搂着她的腰,眼神阴鸷而满足:“当然,从头到尾,它就该是我的。苏汐暖那个傻子,还有她那个老东西父亲,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扎进苏汐暖的灵魂深处。滔天的恨意如同燎原的毒焰,日夜灼烧着她,让她的灵魂在无尽的痛苦与愤怒中备受煎熬。她恨他们的背叛,恨他们的残忍,恨他们夺走了她的一切,恨自己只能作为旁观者,无力复仇。这恨意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成为支撑她灵魂不散的唯一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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