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随着女皇銮驾自湖州归来,表面恢弘繁华的帝都,其下暗流涌动更甚往日。
狄府,书房。
狄明听完新任“谛听卫”统领沈舟的禀报,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内卫接连失踪……陛下夜不能寐,性情躁郁……”他沉吟片刻,“看来,有人不想让陛下安生,也不想让内卫安宁。沈舟,让我们的人继续暗中探查,但切记,只观风,不插手,更不可暴露。”
“属下明白。”沈舟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滴血雄鹰案要开始了吗?
狄明起身,走向窗边,望着庭院中正在习武的上官婉儿和李青霞。婉儿身姿翩若惊鸿,剑法灵动,已得《九阴真经》与《凌波微步》精髓;青霞则剑势凌厉,带着一股未曾磨尽的锐气,显然进步神速。不远处,奶娘抱着咿呀学语的女儿狄清月,小家伙挥舞着白嫩的小手,黑亮的眼睛好奇地追逐着母亲们的身影。
“夫君。”上官婉儿收剑入鞘,款步走来,额角微见香汗,“可是朝中又有烦心事?”她心思细腻,察觉到了狄明眉宇间的一丝凝重。
李青霞也走了过来,相较于婉儿的温婉,她更显直接:“莫非又是武三思那些人,或是太子那边……”
狄明摇了摇头,伸手逗弄了一下女儿的小脸,引得小家伙咯咯直笑。“并非明面上的争斗。是暗处的水,有些浑了。”他简略提了提内卫异常和女皇近况。
上官婉儿蹙眉:“陛下近日临朝,确实气色不佳,易怒……婉儿在宫中当值,亦感气氛压抑。陛下她……”她与武则天虽有君臣之分,但多年相伴,亦有几分真情,不免担忧。
李青霞冷哼一声:“她那般人物,也会有害怕的时候?”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既有旧恨,亦有对那至高权力者竟也会被困扰的一丝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如今,她的世界已缩小到狄府这一方天地,以及腹中正在孕育的新生命。
狄明握住上官婉儿的手,温言道:“不必过于忧心,陛下历经风雨,自有分寸。我们只需守好本分,静观其变。”他又看向李青霞,“青霞,你身子重了,练武需有度,莫要累着。”
李青霞闻言,下意识抚了抚已显怀的小腹,脸上冷硬线条柔和了些许,低声道:“知道了。”
就在这时,侍女紫玉前来禀报:“少爷,夫人,公主府派人送来请柬,邀二位夫人明日过府一叙,说是得了些江南新巧的玩意儿,请夫人一同赏玩。”
上官婉儿与李青霞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太平公主李令月,身份尊贵,虽与一直上官婉儿有来往,但在上官婉儿与狄明成婚后主动邀请她们过府,尚属首次。
狄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二女笑道:“既然是公主相邀,你们便去散散心吧。带上清月,也让公主殿下瞧瞧咱们的女儿。”他心中明了,这恐怕不只是一次简单的女眷聚会。
……
与此同时,尚善坊,太平公主府。
后堂之内,香薰袅袅,珠帘低垂。太平公主李令月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一身华美的常服勾勒出丰腴婀娜的身姿。她虽已不再青春年少,但常年养尊处优,加之本就明媚的容貌,使得她更添一种成熟雍容的风韵,宛如盛放的牡丹,气场迫人。
珠帘外,一名黑衣男子深埋着头,恭敬禀报:“启禀殿下,湖州之事已了。内卫阁领许世德构陷太子,欺君谋私,已然伏诛。”
李令月把玩着一枚玉如意,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呵呵,有意思。许世德……一条恶犬,竟也敢噬主,还险些将太子哥哥拖下水。母亲此番,怕是既惊且怒吧。”她语气微顿,带着几分讥诮,“我那太子哥哥,若非狄仁杰、张柬之等老臣屡屡回护,只怕早就被武家那帮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殿下……”黑衣男子语气略显迟疑。
“嗯?”李令月蛾眉微蹙,放下玉如意,“还有何事?”
男子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暗中扶持、用以牵制武家及内卫的那些人……终究难成气候,行事不密,已引起一些地方内卫的警觉。若陛下深究下去,恐……恐会牵连殿下。是否……暂缓行动?”
李令月缓缓坐直了身体,珠帘晃动,映出她明暗交错的侧脸。殿内一时寂静,只闻更漏滴答。
当年,驸马薛绍受越王谋逆案牵连,被母皇下令饿死狱中。尽管她与薛绍的婚姻并非始于情爱,薛绍心有所属,婚后与她并未同房,但那般屈辱而终,彻底打破了她作为公主的平静与骄傲。
自那时起,那个曾天真烂漫的太平公主便渐渐死去,内心深处属于母亲武则天的那份强势与掌控欲,开始破土萌发。
这些年来,她寡居公主府,母亲曾欲将她再嫁武承嗣,却被她断然拒绝。甚至在一次宫宴上,武承嗣借酒意言语轻薄,她竟当场拔出发簪刺伤其臂,惊动四座。武则天对女儿的宠爱确实非同一般,最终也只是斥责了武承嗣,此事不了了之,再无人敢提尚公主之事。
母亲给了她无上的尊荣与权力,允许她开府置官,参与朝政,待遇如同亲王。然而,驸马之死的阴影,以及内心深处对母亲那既敬且畏、又夹杂着怨与不甘的复杂情感,驱使着她不断积聚力量,想要证明自己,甚至……想要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握在手中。
“我知道你的顾虑……”李令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挣扎,“传令下去,所有相关行动,即刻停止,人员隐匿,非我令不得妄动。”对母亲直接出手,她终究难以下定决心,那份血脉亲情与多年积累的敬畏,如同无形的枷锁。
“是!”男子明显松了口气。
“还有,”李令月眸光一转,想起那个在宫中几次相遇,目光大胆而富有侵略性的年轻将军,“那个狄明,陛下似乎异常信任。你派人仔细查查他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属下明白!”
……
内卫府,气氛凝重。
大阁领肖清芳刚从宫中回来,面沉如水。亲信肖武迎上前,低声问道:“大姐,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肖清芳冷哼一声,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寒霜:“还能为何?许世德那个蠢货!一颗老鼠屎,坏了我内卫一锅汤!为了所谓的越王宝藏,竟敢构陷皇嗣,算计狄仁杰!陛下对内卫已生疑虑,只怕不日便要着手整顿清洗!”
肖武脸色一肃:“内卫各阁领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虽经营多年,也未能完全掌控。若陛下真下决心彻查,难保不会出纰漏。”
“哼,我这大阁领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肖清芳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湖州案后,陛下看我的眼神已大不如前。我们必须找些事情,转移陛下的视线。”
“您吩咐留意的事,有眉目了。”肖武压低声音,“近期确实有几股势力在暗中清除我们在各地的暗桩,手法粗糙,像是些不成气候的反武余孽。不过……奇怪的是,这几日他们突然偃旗息鼓了。”
“偃旗息鼓?”肖清芳眯起眼睛,精光闪烁,“这可由不得他们!死道友不死贫道,必须让他们再动起来,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你去安排,找机会冒充他们的人,袭击几处无关紧要的内卫据点,把事情闹大点!务必让陛下觉得,是这些逆党贼心不死,内卫才是受害的一方!”
“是!属下这就去办!”肖武领命,匆匆离去。
肖清芳独自立于堂中,指尖划过冰冷的案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风暴将至,她这条潜藏已久的“蛇”,需得寻好新的栖身之所,甚至……借此风雨,蜕皮重生。
……
翌日,太平公主府。
上官婉儿与李青霞应邀而至,奶娘抱着狄清月跟随在后。李令月亲自在花厅接待,态度亲切却不失皇家威仪。
“婉儿妹妹,青霞妹妹,快请坐。”李令月目光在气质迥异的二女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奶娘怀中粉雕玉琢的狄清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这便是狄将军的千金吧?真是玉雪可爱,瞧着就让人欢喜。”她伸手轻轻逗了逗孩子,小家伙也不怕生,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
“公主殿下过奖了。”上官婉儿得体地回应,李青霞也微微颔首致意。
侍女奉上香茗与精致的江南点心。李令月挥退左右,只留一二心腹在远处伺候。
“今日请二位妹妹过来,一是得了些新奇玩意儿,想着与你们同乐;二来,也是一个人在府中闷得慌,想找人说说话。”李令月语气随意,仿佛真是姐妹间的闲谈,“狄将军年少有为,深得陛下信重,妹妹们真是好福气。”
上官婉儿微笑道:“殿下说笑了,夫君不过是尽忠职守,蒙陛下不弃。倒是殿下,风采更胜往昔。”
李青霞则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品茶,她对这位权势滔天的公主并无太多好感,亦不愿多言。
李令月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笑了笑,话题一转:“说起来,陛下近来凤体欠安,夜不能寐,连带着朝中气氛也紧张得很。听说……内卫那边也不太平,竟有人敢对陛下亲军下手,真是胆大包天。”
上官婉儿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竟有此事?婉儿近日多在府中,倒是未曾听闻。”
李青霞抬了抬眼,依旧沉默。
李令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似是无意地说道:“狄将军执掌宫禁与京畿防务,责任重大。如今多事之秋,二位妹妹在府中,也要多提醒将军小心谨慎才是。有些浑水,还是不蹚为妙。”
这话语中的提醒与试探意味,已然明显。上官婉儿正斟酌如何回应,怀中的狄清月却忽然咿呀一声,伸出小手抓住了李令月衣袖上的流苏。
李令月一愣,随即失笑,任由小家伙抓着,语气竟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真切:“这孩子,与我有缘。”
花厅内,三位身份尊贵、心思各异的女子,围绕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展开了一场暗藏机锋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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