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禁地,名副其实的死域。
踏入禁地的瞬间,天地失色。原本生机勃勃的无尽林海,在此地化为一片扭曲、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甜腻气味的恐怖丛林。参天古木尽数化为焦黑碳化的狰狞怪爪,扭曲的藤蔓如同垂死挣扎的巨蟒,地面覆盖着厚厚一层蠕动着的、散发着寂灭孢子的灰色菌毯。空气中弥漫着足以侵蚀神魂的绝望低语与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寂灭死气。更深处,隐约传来无数畸变怪物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与大地被撕裂的轰鸣。
藤心族长凭借对圣地残存气息的微弱感应,带领林正一行人,在扭曲的林地间艰难穿梭。沿途,他们遭遇了成群结队、形态各异、散发着冲天死寂的枯萎畸变体——有由无数腐烂植物拼接而成的缝合巨怪,有能够喷射腐蚀性能量光束的活化魔花,更有身形虚幻、能直接攻击灵魂的怨念聚合体。战斗惨烈至极,巡天卫士接连陨落,连烈风都身负重伤,全靠阿芜的心灯持续净化与治疗,以及林正以轮回道域强行扭曲局部法则、开辟道路,才得以深入。
“前方……就是上古传送阵所在的山谷,也是禁地内寂灭气息最浓郁的区域之一。通过那里,或许能抵达圣地外围。”藤心族长指向前方一座被灰黑色雾气彻底笼罩、散发出令人心悸波动的裂谷,声音沙哑而疲惫。他的一条手臂已被寂灭毒素侵蚀,呈现出不祥的灰败色,全靠阿芜的心灯光辉勉强压制。
然而,众人刚靠近裂谷边缘,异变陡生!
“嗡——!”
整个裂谷剧烈震动!谷中灰雾疯狂倒卷,露出谷底景象——那里根本没有传送阵,只有一座由无数枯萎树木根须与苍白骸骨堆积而成的、巨大无比的祭坛!祭坛中央,一枚半嵌入祭坛、通体灰黑、表面布满扭曲血管状纹路、正剧烈搏动着的“心脏”,散发出笼罩整个禁地的恐怖寂灭波动!正是它在源源不断地抽取、转化着世界之树的本源生机,化为寂灭死气,滋养着整个枯萎病体系!
“是陷阱!寂灭之源早已污染了此地,那传送阵的传说,是引诱我们前来送死的诱饵!”藤心族长目眦欲裂。
“不,不是诱饵。”林正灵犀法眼死死盯住那枚“心脏”,眸中轮回虚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那里面……有东西!是……第三枚心钥的气息!还有……世界之树被囚禁、扭曲的本源意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隆隆——!”
祭坛剧烈震动,那枚“心脏”勐地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极致生机与终极死寂的、矛盾到令人疯狂的磅礴能量洪流,冲天而起!洪流之中,一枚形态不断在“种子”、“胚胎”、“符文”间变幻、一半翠绿欲滴、一半漆黑如墨的奇异钥匙虚影,缓缓浮现!正是第三枚心钥——“生命畸变之钥”!
但同时,一股冰冷、贪婪、充满了毁灭与占有欲的恐怖意志,也自心脏深处苏醒,牢牢锁定了刚刚现形的心钥,以及……心钥感应到的、身负混沌轮回与超脱心灯的林正与阿芜!
“终于……等到你了……完美的载体……混沌与心灯……正是催化‘终极之种’……开启‘根源之门’的最后钥匙……”一个沙哑、重叠、仿佛由万千生灵临终哀嚎汇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中响起!
下一刻,祭坛崩碎,大地开裂!一具庞大到难以形容的躯体,自裂谷深处缓缓升起!
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它的主体,是世界之树那已然彻底枯萎、却被无数寂灭根须强行缝合、驱动的庞大树干,树干上布满了不断开合、流淌着污血的诡异眼眸;它的枝干,化作了无数挥舞着的、由寂灭能量构成的狰狞触手;而在原本树冠的位置,一枚由寂灭能量高度压缩、形成的、如同黑色太阳般的恐怖核心正在剧烈搏动,散发出吞噬一切的绝对虚无意志!这便是被寂灭本源彻底侵蚀、扭曲而成的——“寂灭世界树”!其散发出的威压,已然超越了化神巅峰,触及了此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寂灭之母的化身……它苏醒了!快走!”藤心族长绝望嘶吼。
“走?既然来了,就成为‘终极之种’的养分吧!”寂灭世界树发出震天咆哮,无数寂灭触手如同毁灭风暴,遮天蔽日般向众人席卷而来!每一根触手,都蕴含着足以轻易撕碎化神修士的恐怖力量与直接抹除存在的寂灭法则!
“烈风,带藤心族长和剩下的人退到安全距离!阿姐,助我!”林正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不仅不退,反而主动迎向那毁灭风暴!他深知,面对这等存在,逃跑只有死路一条,唯有拼死一搏,夺取心钥,才有一线生机!
“混沌轮回,道种燃灯!开!”
林正长啸一声,竟再次引燃了部分轮回道种本源!一股远超他当前境界的、混合着开天辟地、万物生灭意境的磅礴力量轰然爆发!他以身化道,身后轮回磨盘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悍然撞向那漫天触手!
“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碰撞爆发!轮回磨盘疯狂旋转,不断磨灭、分解着寂灭触手,但触手数量无穷无尽,力量滔天,磨盘表面裂纹密布,林正更是连连吐血,身形剧震!
“心灯护道,净世长明!”
阿芜俏脸煞白,却将心灯光辉催至极致,不再是柔和净化,而是化作了焚尽诸邪的“净世圣焰”!璀璨的金色火焰如同燎原之火,缠绕上轮回磨盘,与轮回之力相辅相成,共同抵御着寂灭触手的侵蚀!圣焰所过之处,寂灭触手发出“滋滋”的惨叫,消散速度大增!
然而,寂灭世界树的力量实在太强了!它核心处的“黑色太阳”微微一震,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寂灭洪流喷射而出,瞬间冲垮了轮回磨盘的防御,狠狠轰击在林正与阿芜身上!
“噗——!”
两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倒飞而出,周身道韵瞬间黯淡!阿芜的心灯之火摇曳欲熄,林正的轮回道种布满了裂痕,伤势重到极点!
“蝼蚁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成为养料吧!”寂灭世界树发出不屑的咆哮,一只遮天蔽日的寂灭巨掌凝聚而成,朝着重伤的二人狠狠拍下!这一掌若是拍实,二人必将形神俱灭!
眼看死亡降临——
“就是现在!”林正眼中却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不顾道基崩碎的危险,将残存的全部轮回道力,连同阿芜渡来的最后一丝心灯本源,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却蕴含着“存在”与“超脱”终极真意的混沌流光,并非射向巨掌,而是射向了空中那枚尚未完全凝实的第三枚心钥!
“以我之道,唤汝真名!生命之钥,归于混沌!”
“嗡——!”
混沌流光没入心钥的刹那,那枚不断变幻的钥匙勐地一震,翠绿与漆黑的光芒疯狂交织、冲突,最终在一阵剧烈的扭曲后,化作了一枚非生非死、呈现混沌灰色、表面有细微心灯纹路流转的完整钥匙!它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主动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林正!
“不!我的钥匙!”寂灭世界树发出惊怒的咆哮,拍下的巨掌不由一滞!
就是这刹那的间隙!林正用尽最后力气,一把抓住飞来的第三枚心钥!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曜煌给予的巡天令祭出!
“巡天星引,归途……开!”
巡天令爆发出最后的璀璨星辉,强行撕开一道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烈风!带他们走!”林正用神念嘶吼,用尽最后力气,将重伤的阿芜以及不远处的烈风、藤心等人,推入了空间通道!而他自己,却因力量耗尽,无力踏入,只能眼睁睁看着通道在眼前迅速缩小、关闭!
“小石头!”通道内传来阿芜撕心裂肺的呼喊。
“道主!”烈风目眦欲裂。
“想走?留下心钥!”寂灭世界树暴怒,巨掌调转方向,拍向即将关闭的通道,更要将林正彻底碾碎!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林正手中,三枚心钥(秩序寂灭之钥、生命畸变之钥、以及他自身混沌道韵所化的无形之钥),竟产生了玄妙的共鸣!三色光华(秩序白、寂灭黑、混沌灰)交织流转,一股凌驾于三者之上的、难以言喻的玄奥波动,以林正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波动,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一种更接近“存在”本身、仿佛能定鼎乾坤、重定秩序的无上伟力!
“嗡——!”
在这股波动的冲击下,寂灭世界树拍下的巨掌,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勐地一滞!连其核心处的“黑色太阳”,都剧烈波动了一下!
“这是……根源的气息?!你……你竟然……”寂灭世界树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甚至带着一丝惊惧的咆哮!
趁此良机,那即将关闭的空间通道,勐地将林正最后一丝残影吸入,彻底消失!
“轰——!”
寂灭巨掌拍空,将大地打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啊——!可恶的虫子!竟敢窃取根源之力!你逃不掉!待本座彻底融合此界,必踏平尔等巢穴,将尔等……永世沉沦!”寂灭世界树暴跳如雷,整个生命禁地都在它的怒火下颤抖。
……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布满星辰残骸的虚空中,一道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闪现,几道狼狈的身影被抛了出来,正是林正、阿芜、烈风以及仅存的三名巡天卫士和藤心族长。
林正气息奄奄,昏迷不醒,手中却紧紧握着那三枚已初步融合、散发着混沌光晕的心钥。阿芜不顾自身重伤,拼命将心灯本源渡入他体内,泪如雨下。烈风等人亦是伤痕累累,心有余悸。
他们,竟被巡天令随机传送到了归墟坟场边缘!
虽然代价惨重,但……第三枚心钥,终于到手!三钥合一,开启“根源之门”的契机,已然出现!
然而,寂灭之主的怒火,也已被彻底点燃。最终的道争,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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