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站点』的机库内，空气中弥漫着冷却金属和臭氧的味道。星界骑士们在卡斯托的命令下，动作僵硬地后撤，他们动力甲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钢铁甲板上敲击着不甘的鼓点。极限战士们则保持着警戒的阵型，爆弹枪的枪口微微下压，但并未放松。
这场突如其来的内战，以一种更加突兀的方式暂停了。
在审判庭旗舰『忠诚之誓』号的舰桥上，赫克托·雷克斯的全息影像矗立在指挥王座前，他的真人则站在舷窗边，凝视着星图上那颗正在被战火染红的星球——火星。
“大人，我们……真的要听从他的指挥吗？”副官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解，“罗伯特·基里曼，他仍是最高级别的嫌疑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审判他。”
雷克斯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火星上。那里的战况，通过远程探测传来的光影，激烈得超乎想象。那些从地底升起的战争机器，是他从未在任何帝国档案中见过的型号。
“目的？”雷克斯的声音低沉，“我们的目的，是保卫人类帝国，副官。审判庭的职责，是在帝皇的光辉下，铲除一切威胁。现在，佩图拉博，一个叛徒基因原体，正在攻击太阳系的心脏。告诉我，还有什么威胁比这更重大？”
“可是，基里曼的秘密……”
“他的秘密，和佩图拉博的舰队，哪一个会先毁灭我们？”雷克斯打断了他，“基里曼说得对，我们在自相残杀。而敌人，就在门外。”
他转过身，脸上那标志性的、由伤疤和冷酷构成的面具看不出任何情绪。
“传我的命令，所有舰队重新整编，与极限战士的舰队组成联合阵线。告诉卡斯托，让他的人收敛起那可笑的傲慢。在战争结束前，罗伯特·基里曼是帝国摄政，是这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我的话，就是审判庭的意志。”
副官低下头：“遵命，审判官大人。”
雷克斯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代表着『零号站点』的未知坐标上。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可能会被后世所有审判官唾骂的决定。但他同样知道，如果今天不做这个决定，人类帝国，可能就没有后世了。
---
『零号站点』的指挥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墙壁本身就是一面无缝的、显示着外界星空的观察窗。基里曼站在中央的战术台前，他的身形在星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魁梧。
赫克托·雷克斯的全息影像在他面前成型，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仿佛他本人亲临此地。
“雷克斯审判官，感谢你的理智。”基里曼先开口，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指挥中心里回响。
“这不是理智，基里曼大人。这是选择。”雷克斯的影像没有丝毫波动，“我在两个潜在的威胁之间，选择了先处理那个已经亮出獠牙的。不要误会，这不代表信任。”
“我从不奢求审判庭的信任。”基里曼的手在战术台上一划，火星和佩图拉博舰队的布防图立刻放大，变得立体而清晰，“我只需要你的舰队，以及你的服从。”
守护者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它没有实体，声音直接在两人脑中出现：“佩图拉博舰队的阵型已经稳定，外围由三艘‘惩罚’级战列舰构成防御圈，旗舰『钢铁之血』位于阵型中央，正在对火星进行轨道压制。他的主要目标，是考尔刚刚唤醒的诺克提斯迷宫。”
雷克斯看着那密不透风的阵型，开口道：“一个标准的围城阵列。佩图拉博不愧是此道大师。以我的舰队实力，正面冲击，就算能赢，也至少要付出三成的战损。这还是在你的极限战士舰队配合的情况下。”
“所以我们不打正面。”基里曼指向那艘巨大的旗舰，“战争的本质，是摧毁敌人的作战意志。而对于佩图拉博这种极度自负的指挥官，他的意志，就等同于他的旗舰。”
“斩首战术？”雷克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幼稚的想法。你以为佩图ラ博会想不到吗？『钢铁之血』周围的护卫舰密度是最高的，任何跃迁反应都会被瞬间锁定。你想派一支突击队过去，无异于让他们跳进熔炉。”
“如果，这支突击队，不需要跃迁呢？”基里曼看着雷克斯，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
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对守护者下令：“展示『夜刃』。”
指挥中心的地面裂开，一艘造型奇特的突击舰模型缓缓升起。它通体漆黑，舰身布满了不符合任何帝国舰船设计理论的棱角，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这是……”雷克斯的影像微微前倾，似乎想看得更清楚。
“一艘搭载了相位引擎的突击舰。”基里曼解释道，“它无法进入亚空间，但它可以短暂地与现实维度脱节，无视物理碰撞和常规探测，直接穿透敌人的防线和护盾。”
雷克斯沉默了。这种技术，他只在最古老的异端科技档案中见过描述。这毫无疑问是黑暗科技时代的产物。
“我将亲自带领一支队伍，乘坐『夜刃』，突入『钢铁之血』的舰桥。”基里曼的计划清晰而大胆，“我的目标，不是杀死佩图拉博，那不现实。我的目标是瘫痪他的指挥系统，制造混乱。哪怕只有十分钟。”
他看向雷克斯：“而这十分钟，就是你的机会。你的舰队，必须抓住这个窗口，撕开他们的防御阵型，将他们的舰队分割、包围、歼灭。”
雷克斯久久没有说话，指挥中心里只有星舰引擎的低沉嗡鸣。
“你的计划，听起来很完美。”雷克斯终于开口，声音却比刚才更加冰冷，“完美得像一个陷阱。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让审判庭的舰队，去为你这个疯狂的计划充当诱饵和打手？”
“因为我是帝国摄政！”基里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基因原体不容置喙的威严。
“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嫌疑人！”雷克斯毫不退让，他的全息影像甚至向前踏了一步，“你的摄政之位，还没有得到泰拉高领主议会的正式承认！你的力量，你的秘密基地，你的黑暗科技！这一切，都让我有理由怀疑，你和你的叛徒兄弟，或许没什么不同！”
“你敢指控我叛国？”基里曼的拳头握紧了，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雷克斯的声音也充满了怒火，“我的职责就是质疑一切！怀疑一切！直到真相水落石出！你让我把整个太阳系防御舰队的命运，赌在你和你那艘来历不明的幽灵船上？你让我用无数忠诚战士的生命，去配合一场我看不懂的豪赌？罗伯特·基里曼，你太傲慢了！”
“傲慢的是你，赫克托·雷克斯！”基里曼怒吼道，“你抱着万年前的教条不放，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变革！帝国已经腐朽到了根基，不变，就是等死！佩图拉博兵临城下，你却还在纠结于我的‘嫌疑’？如果泰拉因此陷落，你就是帝国的罪人！”
“如果我信了你，而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威胁，那我就是人类的叛徒！”
两人的争吵，是帝国两种最极端意志的碰撞。一个是力求革新、不惜打破一切规则的“建设者”，另一个是固守传统、誓死扞卫秩序的“守护者”。他们都自认忠诚，却用着截然相反的方式。
---
黄金王座之上，许欣“看”着这场争吵。
他的意识漂浮在基里曼和雷克斯之间，感受着那两个强大灵魂的碰撞。他没有干预。这是基里曼必须自己面对的考验。如果他连一个审判官都无法说服，又谈何改革整个帝国？
许欣的心中，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仿佛看到了古代地球，那些同样固执的将军和政客，在亡国灭种的危机面前，依然为了权力和理念争吵不休。
『人性……真是无论过多少万年，都不会变的东西。』他想。
但他并不失望。因为他也看到了基里曼的成长。不再是那个凡事都追求完美的“计算者”，他学会了愤怒，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压迫，也学会了如何用言语去争取。
他更看到了雷克斯的挣扎。那不是纯粹的固执，而是一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对背叛的恐惧。荷鲁斯之乱，给帝国留下的创伤太深了，深到让每一个忠诚者，都变成了惊弓之鸟。
『你需要一个证明，雷克斯。一个让你无法拒绝的证明。』
许欣的意念，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守护者的逻辑核心。
---
就在基里曼和雷克斯的争吵达到顶峰时，守护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们。
“赫克托·雷克斯审判官，你的怀疑，有其合理性。”
守护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理论上，我无法向你证明摄政王大人的忠诚。因为‘忠诚’本身，是一个无法被量化的概念。”守护者继续说道，“但是，我可以向你证明我们的‘能力’。”
战术台上，佩图拉博的舰队阵型旁，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窗口。窗口中，是『钢铁之血』的舰桥。画面有些模糊，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佩图拉博那巨大的身影，以及他手下钢铁勇士们忙碌的样子。
雷克斯的影像凝固了。
“这是……”
“实时监控。”守护者回答，“我们破解了钢铁勇士一部分的通讯和监控密语。虽然无法窃取核心指令，但足以让我们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画面中，佩图拉博似乎正在发怒，他一拳砸在了控制台上。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那股暴虐的气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
“不仅如此。”守护者的声音落下，另一个窗口弹出。那是一份详细的火力交错图，精准地标注出了佩图拉博舰队防御阵型中，每一处火炮的覆盖范围和冷却间隙。甚至有几个光点，被特别标记为『薄弱点』。
“这是我们根据破解的密语，结合对钢铁勇士战术习惯的分析，推演出的火力漏洞。在摄政王大人突袭的十分钟内，这些漏洞会因为指挥系统的混乱而被放大。届时，你的舰队，可以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入他们的阵型，而不会遭到最猛烈的反击。”
雷克斯看着那份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完美攻略”，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已经不是战术分析，这是预言。
基里曼看着雷克斯，声音恢复了平静：“现在，审判官。你还要质疑我的计划吗？守护者会把这份火力分析图实时同步给你的舰队。我不是让你去当诱饵，我是给了你一把能肢解巨人的解剖刀。”
许久，雷克斯的全息影像，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同意你的计划。”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我的舰队，只会在确认你已经突入『钢铁之血』后，才会发起总攻。而且，审判依旧会继续。”
“可以。”基里曼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么，赫克托·雷克斯审判官。让我们开始吧。”
---
计划开始执行。
基里曼穿上了他那身苍青色的动力甲，手持帝皇之剑。首席智库提古里乌斯，以及一队最精锐的极限战士老兵，在他身后集结。
他们登上了那艘名为『夜刃』的突击舰。舰船内部和它的外表一样，充满了冰冷的、非人造物的质感。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最纯粹的、服务于功能的机械结构。
当『夜刃』的舱门关闭，它无声无息地滑出机库，舰身在接触到太空的瞬间，便消失了。不是跃迁，不是光学隐形，而是就那么凭空不见了，仿佛融入了黑暗本身。
在『忠诚之誓』的舰桥上，雷克斯看着探测器上那个消失的光点，内心依旧翻涌。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他知道，箭已离弦。
---
与此同时，在远离太阳系核心战场的一条封锁航道上。
黑暗天使的旗舰，『巨石』，如同一座移动的星际要塞，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舰桥上，莱恩·艾尔庄森穿着一身黑色的动力甲，正看着面前巨大的星图。星图上，太阳系的战况被实时标注出来，红色的代表混沌，蓝色的代表帝国，还有一小撮代表审判庭的灰色，三方势力犬牙交错，混乱不堪。
一名身披骨白色战甲的死亡之翼终结者，走到他身后，单膝跪地。
“原体大人，太阳系战况紧急。基里曼大人和审判庭已经联手，但他们依然处于劣势。我们……是否应该立刻支援？”
莱恩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星图上，那代表着佩图拉博旗舰的红色光点上。
“支援？”他轻声反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当然。我的兄弟需要帮助。”
他顿了顿，伸出戴着动力手套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星图的另一个位置，一个远离主战场，却又扼守着撤退路线的关键节点。
“但不是现在。”
莱恩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猎人，从不会在猎物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发起攻击。我们要等，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等到猎物露出最脆弱的咽喉。”
他转过身，碧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光。
“传我的命令，全舰队进入一级战备。我们的目标，不是支援，是狩猎。”
那名终结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立刻低头领命：“遵命，雄狮大人。”
莱恩重新将目光投向星图，他的低语，只有自己能听见。
“罗伯特，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毕竟，打扫战场，总要等主角退场之后，才最有效率。”
喜欢战锤：帝皇归来，颤抖吧，混沌！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战锤：帝皇归来，颤抖吧，混沌！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