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鹰炮艇的座舱内,刺耳的警报与金属撞击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透过装甲玻璃,『钢铁之血』那庞大、丑陋、布满了无数武器炮台的舰身正在飞速接近,它像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钢铁山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阿里翁,这位禁军盾卫队长,紧握着手中的守护者之矛,他的目光从外部的火海转向了身旁的原体。
“大人,我们正在遭受集火。对方的近防炮火密度超出了预估的百分之三十。按照这个速度,在突入机库前,我们的护盾将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崩溃。”他的声音通过头盔内置的通讯器传来,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基里曼的目光没有离开前方,他那双绿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密集的弹幕。
“阿里翁,你相信这艘船能冲过去吗?”
阿里翁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超出了战术分析的范畴。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我相信驾驶员的技术,也相信雷鹰的装甲。但数据是客观的。”
“数据是谎言,阿里翁。至少,不全是真理。”基里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我现在告诉你,它能冲过去。它不但能冲过去,而且会毫发无伤地撞进那个最大的机库里。你现在,相信吗?”
阿里翁看着基里曼的侧脸,那张曾经永远写着理性和计算的脸上,此刻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自信。他无法理解这种自信的来源,但他选择服从。
“我……相信,大人。”
“大声点,让你的战士们也听见。让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基里曼命令道。
阿里翁深吸一口气,启动了小队通讯频道:“所有禁军单位,听我命令!我们必将抵达机库,无一伤亡!相信原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件无法用物理学解释的事情发生了。一排本应击中雷鹰右翼的爆弹,诡异地提前了零点零一秒引爆,在虚空中炸开了一团无用的火花。另一道粗大的等离子光束,在即将命中驾驶舱时,其内部的磁力约束场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波动,导致能量束的轨迹偏离了致命的角度,仅仅擦过舰体,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雷鹰炮艇,就在这片由信念编织而成的“好运”力场中,奇迹般地穿过了死亡弹幕,狠狠地撞进了『钢铁之血』那巨大的机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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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之魂』的舰桥上,荷鲁斯·卢佩卡尔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晃动,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有趣。真是有趣。”他轻声笑道,“伊泽凯尔,你看到了吗?逻辑的漏洞,现实的瑕疵。我这位好兄弟,似乎找到了一个撬动宇宙规则的杠杆。”
阿巴顿站在他的身后,巨大的终结者盔甲让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那只是巧合,战帅。一万次射击中,总会有几次偏离目标。”
“巧合?”荷鲁斯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我的朋友。当巧合连续发生,并且总是朝着对某人有利的方向发展时,那就不叫巧合了,那叫‘意志’。兽人的意志,现在,它在基里曼的身上燃烧。”
他将酒杯随手放在一旁,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
“他变得危险了。一个懂得计算的战略家,如果同时还拥有了心想事成的能力,哪怕这种能力非常微弱且不稳定,也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佩图拉博那个蠢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阿尔法军团已经就位。”阿巴顿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他们随时可以引爆反应堆,将那艘船,连同里面的两个原体,一起送入亚空间。”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荷鲁斯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戏剧才刚刚开场,观众怎么能提前离席?我需要他们打,打得越惨烈越好。我需要佩图拉博将他所有的恶魔引擎和基因改造造物都拿出来,也需要基里曼将他那种新力量的极限展现给我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
“我要看清楚,那份力量的本质是什么。秩序的原体,是如何驾驭混沌的造物——wAAAGh!能量的。这其中的奥秘,比他们两个的性命加起来,更有价值。”
“遵命。”阿巴顿微微低头。
“让舰队继续保持距离,封锁战场。今天,这里就是一座角斗场,而我,是唯一的观众。”荷鲁斯的声音在舰桥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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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王座之上,许欣的意识从短暂的沉眠中苏醒。他没有实体,却能“看”到比任何眼睛所见都更遥远、更真实的景象。
他看到了那艘冲入敌舰的雷鹰,看到了基里曼身上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绿色能量。
『那就是你放任他被兽人俘虏的原因吗?』圣吉列斯的残响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悯。
“我没有放任。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许欣的意念回应道,“一个在我为他规划的道路之外的选择。秩序的道路,我们已经走了一万年,事实证明,它通向的只是缓慢的腐朽和死亡。”
『所以你选择用疯狂来对抗绝望?用一种混沌去对抗另一种混沌?』
“wAAAGh!不是混沌。它更原始,更纯粹。它是一种存在层面的‘肯定’。只要足够多的生命相信一件事,这件事就会变成真实。这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但也是一种……希望。”许欣的思绪流转着,“人类的信仰,诞生了四神。那么,如果人类的‘信念’,能够被引导向一个更具体、更可控的方向呢?如果每一个士兵都坚信自己的爆弹枪能打穿星际战士的盔甲,那结果会怎样?”
圣吉列斯的残响沉默了。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太过危险。
『你在玩火,父亲。你在用人类的灵魂做赌注。』
“我一直在这样做。”许欣的意识转向了那艘名为『钢铁之血』的巨舰,“现在,让我看看,我的儿子,罗保特·基里曼,他会如何运用这团火焰。是点亮帝国的未来,还是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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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之血』的机库内,已是一片地狱。
雷鹰的撞角撕裂了厚重的甲板,巨大的冲击力将周围数百名凡人辅助军和战争奴工碾成了肉泥。舱门爆开,身着金色盔甲的禁军战士如同天神下凡,手中的守护者长矛和戍卫之刃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大片的腥风血雨。
基里曼走下舷梯,帝皇之剑握在手中,那燃烧的绿色火焰,将他高大的身影映照得如同传说中的战神。
“前进!目标,舰桥!”
他的命令简洁而有力。禁军战士们组成一个锐利的箭头,以他为核心,向着机库深处冲去。
然而,佩图拉博的堡垒,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攻破的。
“轰隆隆——”
前方的通道突然关闭,厚达数米的精金闸门轰然落下。同时,两侧的墙壁裂开,数十个自动机炮的炮口伸了出来,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结阵!”阿里翁大吼。
禁军战士们瞬间组成龟甲阵,手中的长矛能量场连接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弹雨尽数挡下。
基里曼却看都没看那些机炮一眼,他径直走到了那扇紧闭的闸门前。
“佩图拉博,你的待客之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他低声说道,然后举起了帝皇之剑。
他没有用剑去砍,而是将剑尖抵在了闸门上。绿色的火焰开始蔓延,但并非是在熔化金属。那些火焰,似乎在对闸门“述说”着什么。
“你不是一扇门。”基里曼的声音在通道中回响,带着一种奇异的律动,“你是一堆脆弱的、结构不稳的、即将崩溃的废铁。你应该打开,你应该碎裂。”
“嗡——”
那扇由最坚固材料铸造、足以抵挡战舰主炮轰击的闸门,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它的内部结构开始扭曲,金属分子之间的连接似乎正在“忘记”它们本应有的形态。
“咔嚓……咔嚓……”
裂纹,如同蛛网般在闸门上蔓延。
“开!”
基里曼一声怒吼,这声怒吼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注入了闸门的“灵魂”之中。
“轰——!”
整扇闸门,在一瞬间,崩解成了漫天的金属粉末。
阿里翁和他的禁军战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无法理解,这超越了他们对物理和战争的所有认知。
“不要停下,跟上我!”基里曼没有解释,他大步跨过曾经是闸门的地方,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途,变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佩图拉博将整艘船都变成了他的武器。他们脚下的地板会突然消失,变成通往等离子管道的深渊;天花板会压下,试图将他们碾成肉饼;通道会像活物一样扭曲、变形,将他们引向布满恶魔引擎的陷阱。
但基里曼,却用一种更加不合常理的方式,应对着这一切。
当重力消失时,他只是用脚在地面上重重一踏,口中喝道:“这里应该有重力!”于是,他们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重力便恢复了正常,让他们能够稳定地站立。
当一头巨大的黄铜蝎形恶魔引擎冲来时,他没有去攻击那坚固的甲壳,而是用剑指着它,大吼:“你的关节是脆弱的!你的等离子核心是不稳定的!”
那头恶魔引擎的动作瞬间变得迟滞,它那由恶魔附身的机械结构,竟然真的“相信”了自己的关节存在缺陷,每一次移动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的核心能量读数开始疯狂跳动,最终在一声巨响中自我引爆。
阿里翁和他手下的禁军,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了一种麻木的敬畏。他们不再试图去理解原体的行为,他们只是执行命令,用最精准的射击,为原体清除那些可以用“常理”解决的敌人,比如那些被改造得不成人形的钢铁勇士。
他们像一把烧红的手术刀,在一个疯子的引导下,剖开了一头钢铁巨兽的内脏,坚定地朝着它的心脏——舰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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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穿过一条不断喷涌着恶臭粘液的血肉通道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钢铁之血』的舰桥,与其说是一个指挥中心,不如说是一座钢铁神殿。无数的线缆如同黑色的血管,连接着中央那个巨大的王座。而王座之上,坐着一个与王座本身几乎融为一体的庞大身影。
佩图拉博。
他没有穿戴头盔,露出了那张苍白而冷酷的脸。他的身体被无数的机械臂和管线连接着,这些管线深入舰桥的每一个角落。他就是这艘船,这艘船就是他。
“你终于来了,罗保特。”佩图拉博的声音,通过舰桥的扩音器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比我计算的时间,慢了七分十三秒。看来,你那点异形的小把戏,也不怎么管用。”
基里曼挥了挥剑,将剑尖的绿色火焰指向他的兄弟。
“我来,是为了终结你那可悲的嫉妒,佩图拉博。”
“嫉妒?”佩图拉博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怨毒和疯狂,“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永远是父亲眼中的宠儿?嫉妒你那些华而不实的功绩总能得到赞美,而我那些真正改变了帝国版图的围城战,却只被当成理所当然的苦差事?还是嫉妒你,一个被异形玷污的怪物,如今却能以救世主的姿态,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拔出了那柄巨大的战锤——『锻魂者』。
“不,罗保特,我从不嫉妒你。我只是……憎恨你!憎恨你所代表的一切!那种虚伪的、自以为是的高贵!”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数根粗大的机械触手拔地而起,如同毒蛇般刺向基里曼。
禁军战士们立刻上前,用身体和武器组成盾墙。但基里曼只是向前一步,帝皇之剑划出一道燃烧着绿焰的弧线。
“我相信,我的剑更快!”
他的信念,再一次扭曲了现实。那几根机械触手的攻击,在禁军战士们的眼中,似乎变慢了。而基里曼的剑,却快得只剩下一道绿色的残影。
“噗嗤!”
所有的机械触手,在同一时间被齐根斩断。
佩图拉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立刻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他挥舞着『锻魂者』,整个人化作一道钢铁风暴,冲向基里曼。
“铛——!”
剑与锤的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佩图拉博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毁灭性的计算。他锤子的落点,永远是基里曼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力量、角度、时机,都精准到了极致。这是攻城大师的技艺,是将战争化为数学题的艺术。
而基里曼的战斗方式,则变得狂野而不可预测。他时而会用出最标准的极限战士剑术,精准地格挡住佩图拉博的攻击;时而又会突然放弃所有防御,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朝着佩图拉博的要害攻去,逼得对方不得不回防。
他的战斗,在精准的计算和狂野的直觉之间疯狂切换。
“你的剑法乱了,罗保特!”佩图拉博在一次猛烈的对拼后,将基里曼逼退数步,怒吼道,“你不再是那个完美的战略家!你变成了一个挥舞棍棒的野兽!”
“你错了,佩图拉博。”基里曼稳住身形,绿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火焰,“我只是不再被无用的逻辑束缚。战争,不是数学题。战争,是意志的比拼!”
他再次冲了上去,帝皇之剑上的绿焰暴涨。
“而我的意志,比你的钢铁更强!”
两人再次激战在一起,原体级别的力量碰撞,让整个舰桥都在颤抖。禁军战士们只能在外围警戒,清除那些从墙壁和地板中不断冒出来的恶魔引擎和自动炮台,他们根本无法插手这种级别的神仙打架。
就在战局陷入胶着,两人都杀得性起之时,异变陡生。
“轰——轰隆——!”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从战舰的深处传来。整艘『钢铁之血』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舰桥上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一个被改造的钢铁勇士机械神甫踉跄地跑到佩图拉博身边,惊恐地报告:“主君!等离子反应堆……反应堆被引爆了!我们失去了主能源!船体结构正在崩溃!”
佩图拉博一锤将基里曼逼开,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屏幕上显示的战舰结构图,那代表着核心的区域,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红色空洞。
“是谁……是谁干的?!”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基里曼也停下了攻击,他皱起了眉头。这不是禁军的行动,也不是他的计划。
就在此时,荷鲁斯那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广域通讯,在混乱的舰桥中响起,也传遍了整个战场。
“是我,我亲爱的兄弟们。一场精彩的戏剧,总需要一个华丽的落幕,不是吗?”
混沌的舰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如同收网的渔夫,开始缓缓逼近。
佩图拉博看着屏幕上荷鲁斯的影像,又看了看眼前的基里曼,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先是愣住,随即发出了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们都只是你的棋子!”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自嘲。
“你赢不了,罗保特!你永远也赢不了我!我要把这艘船变成我们共同的坟墓!”
佩图拉博猛地冲向一个控制台,不顾一切地拍下了最后一个按钮。他没有启动逃生程序,而是激活了一个最后的、疯狂的传送信标。
基里曼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到,在舰桥的正中央,空间开始扭曲,一个散发着毁灭性光和热的球体,正在被从反应堆核心直接传送到这里。
那是一颗小小的、即将毁灭一切的“太阳”。
佩图拉博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扭曲而快意的笑容,对着基里曼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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