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双方会晤，直到晚上。
顾长渊才从温家出来，临走之前，还不忘说：“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家父的遗愿就是能让弟弟认祖归宗，明天，我要带南星回去一趟，去我父亲坟前说一声。”
温南星的眼睛又红又肿，低垂着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好。”
之后，顾长渊就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
邻居们目送着他的身影下了楼，又转回头看着温家人，才发现温家每个人，除了小孩，眼睛全都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不止一次。
“桂兰，你、”黄大娘也是从头听了全程的，想说些什么，可她搜肠刮肚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姐妹。
心里别提多心疼了。
桂兰这命啊，也太苦了。
温旺家这狗东西，也太阴了。
这是坑害了桂兰一辈子啊。
女人家，这一辈子都没个亲生的孩子，那得多么伤心。
杨桂兰鼻音浓重的说：“大嘴，我没事。”
然后也不管邻居们各色的目光，转身回了家。
关上门，之后屋里再也没有动静传来。
不过也不重要了，邻居们该听的都听到了。
“温旺家这也太阴毒了，这是坑害了杨大姐一辈子啊。”
“杨大姐真倒霉，碰到这么一个男人。”
“怪不得杨大姐这一年来脾性大变，原来是发现了真相，这搁到谁身上，谁能忍住啊。”
还有的人，想的就比较阴谋论了：
“我说她杨桂兰干嘛对继子继女这么好，比自己亲生的两个都不差，原来啊，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杨桂兰亲生的，怪不得她能一视同仁。”
“我就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后娘。”
“这么说，倒也是有道理。”
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家是都信了，温南星和温南州不是温旺家亲生的这一事实。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温南星和今天找来的顾长渊，眉宇之间是有那么一两分相像的，跟温南意和温南山，却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今天那后生仔，说的是真的。
温南星和温南州都是抱养来的。
难得吃到这么一个伦理大瓜，邻居们同情杨桂兰归同情，但也不耽误跟其他人八卦。
就这么一晚上过去。
温家的那点破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职工大院。
正如沈穗之前所说，这种欲露未露，让大家自己“发现”的真相，才更能令人深信不疑。
自己往外说的，总有那么一些多心的人，会怀疑这怀疑那。
果不其然，效果好的不得了。
第二天沈穗和温南州一块上班的时候，能感觉到邻居工友们对他们的指指点点。
甚至到了单位之后。
封主任张大姐几个同事，都忍不住八卦：
“小沈，你公公真的不能生了啊？”
“小五子有什么打算？想找他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你婆婆也是苦命人。”
沈穗苦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解释。
但没过一会，她又故作不经意的问：“封主任，我婆婆现在这种情况，想要离婚的话，组织上会批准吗？”
一句话，成功的汇聚了办公室所有大姐们的目光。
“小沈，你婆婆想要离婚？”
问完又立马赞同道：“倒也可以理解，原则上来说，温旺家已经死了，你婆婆和温旺家的婚姻关关系就已经终止了。”
但就冲温旺家做的这些破事，杨桂兰想要跟温旺家彻底撇清关系，也是人之常情。
“我婆婆的意思是，原先为了四哥和温南州忍着，现在两个人的身世已经暴露了，只要一想到死后墓碑上还得贯着温家的姓氏，她就觉得恶心，死都死不踏实。”
虽然现在男女平等了吧。
可是在上了岁数的人心中，嫁到夫家，就是夫家的人了，哪怕死，也是要埋在夫家的祖坟里的。
不过离了婚以后，就可以彻底切割开来了。
就是：“这种事你让你婆婆跑街道办去问问。”
苗大姐给沈穗出主意，看了看屋里没有外人，又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你给街道办的干事拿点东西，应该不难办。”
尤其是在温旺家的可恶已经传遍了的时候。
但凡是个女同志，就没有不同情杨桂兰的。
沈穗受教的点了点头：“谢谢苗大姐，我回去就跟我婆婆说。”
一天的班上下来，温家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扩散范围更加之远。
这一片方圆几十公里，都知道了拖拉机厂有个心机深沉的老头，叫温旺家，自己个不能生，还把不能生的锅扣在妻子身上，诓着妻子给他们一家当了一辈子的老妈子，简直坏的流脓。
消息扩散之快，等到晚上，就连温南山还有温南珍和李素文三家都有所耳闻。
三家人一碰面，把听到的消息一汇总。
“老四和老幺是抱来的？”
“死老头子不能生？”
“老太婆要跟老头子离婚？”
温南山第一个表示不信：“我不信，爸还活着的时候那么疼老幺，老幺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准是老太婆搞的鬼。”
胡淑芬和李素文两个也是满脑门子问号。
“你先别急，流言传来传去，真假难辨，我看咱们不如亲自去问问清楚。”胡淑芬拉了一把温南山，让他小点声、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嘛。
温南珍哼了一声：“我同意。”
她其实并不怎么生气，还巴不得老幺和老四不是亲生的呢。
不是亲生的，徐工肯定就不会管他们了。
李素文倒没想那么多，她纯是八卦：“我也同意。”死老头子不能生了，哎呀呀，想想就开心的很。
三家一拍即合，趁着夜色，一块赶往厂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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