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雾气如粘稠的墨汁，将林越的视线彻底吞噬。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旋转的漩涡，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与隐约的鬼哭，体内的灵力被雾气死死压制，连指尖都难以动弹。但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胸口的半块玉佩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烫得他皮肤生疼——那温度顺着血脉蔓延，所过之处，灰色雾气竟像冰雪遇火般消融。
“嗯？”墨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雾气猛地收紧，“区区玉佩，也想破我的‘锁灵雾’？”
林越借着玉佩的灼热之力，强行攥紧拳头。掌心的血纹与石碑上的“血契”二字产生共鸣，手背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滴落在雾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这一次，鲜血没有消散，反而化作细小的血线，像有生命般顺着雾气蔓延，在他周身织成一张血色网纹——正是石碑上刻着的“血契”图案。
“这是……血契纹？”墨先生的声音第一次染上凝重，“你果然和万魂窟有关联。”
雾气突然剧烈翻涌，林越被一股巨力狠狠抛了出去，重重撞在冰墙上。他咳出一口血，抬头时正好看见苏清鸢挥出冰链缠住墨先生的手腕，麒麟神兽则用角顶开灰色雾气，金角扑过来用翅膀护住他，羽毛上的金光将残余雾气烧得冒烟。
“林越！”苏清鸢的冰链被墨先生掌心渗出的灰气腐蚀，她咬牙道，“这雾气能吞灵力，别碰！”
裂冰王和炎姬竟真的站在了同一阵线——裂冰王挥出冰矛刺穿墨先生的影子，冰矛上的图腾与林越胸口的玉佩同时亮起；炎姬则喷出烈焰，红色火光在灰色雾气中烧出一片扇形的空白，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墨老鬼，你敢私动血契之人，就不怕守窟长老扒了你的皮？”
墨先生慢条斯理地拂去衣袖上的火星，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守窟长老？他们早在百年前就成了万魂窟的养料。倒是你们，真以为帮这小子就能改变什么？他的血契一旦完全觉醒，就是万魂窟的钥匙，到时候别说冰原，整个修真界都得陪葬。”
“你放屁！”裂冰王的冰矛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冰甲上的青云图腾与林越胸口的玉佩彻底重合，“初代掌门的血契明明是用来镇压万魂，不是唤醒！”
林越心头剧震——裂冰王冰甲上的图腾，果然和青云宗有关！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的玉佩，玉佩烫得几乎要嵌进肉里，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穿着青云宗道袍的修士在冰原布阵，血色符文在雪地上流动，最后定格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前，碑上刻着“血契分三，合则镇魂”。
“原来……”林越猛地抬头，看向裂冰王冰甲的裂缝处，“你的冰甲里，不仅有初代掌门的骨粉，还有三分之一的血契碑碎片！”
裂冰王浑身一僵，冰矛差点脱手：“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有另一块。”林越从怀中摸出半块断裂的石碑碎片，正是之前在青云宗禁地找到的遗物。碎片与裂冰王冰甲缝隙里露出的石质完美契合，接触的瞬间，两道血色纹路顺着碎片蔓延，在空气中拼出“镇”字的上半部分。
墨先生眼中闪过贪婪：“果然凑齐两块了……炎姬，裂冰，你们真要拦我？”
炎姬的火焰突然变得惨白，她盯着林越胸口的玉佩，喃喃道：“不对，他的血契纹和记载的不一样……好像多了层金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林越的手背上——血色网纹中，竟有点点金光流转，那是金角刚才用羽毛扫过伤口时留下的灵力。金角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翅膀展开，露出翼骨上刻着的古老符文，与血契纹上的金光产生共鸣。
“是‘护灵纹’！”苏清鸢失声喊道，“古籍上说，万年前有位金翅大鹏自愿献祭，用本命灵纹护住了血契的纯净，难道……”
墨先生的脸色彻底变了：“不可能！护灵纹不是在最后一次镇压中消散了吗？”他突然转向林越，灰气暴涨，“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今天必须跟我走！”
灰色雾气化作数十条触手，同时卷向林越和裂冰王——显然是想连冰甲里的石碑碎片一起夺走。裂冰王怒吼着挥出冰矛，冰矛撞上触手的瞬间，突然爆出刺眼的白光，冰甲上的青云图腾彻底亮起，与林越手中的石碑碎片共鸣，在半空拼出完整的“镇”字！
“轰隆——”
整个冰洞剧烈摇晃，潭水掀起巨浪，水底的石碑彻底浮出，碑上的“血契开，万魂出”突然被血色覆盖，最后三个字竟变成了“万魂镇”！
墨先生的触手在“镇”字光芒下瞬间消融，他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石碑：“怎么会这样……血契的内容被改了？”
“不是改了，是补全了。”林越站起身，手背的血契纹与石碑共鸣，胸口的玉佩和裂冰王的冰甲碎片同时飞起，与水底石碑合为一体。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青云血契，非镇万魂，乃护万灵”，此刻终于明白——所谓的血契，从来不是唤醒万魂的钥匙，而是守护的契约。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更恐怖的咆哮，冰层开始大面积崩裂，炎姬脸色煞白：“不对！万魂窟真的塌了！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墨先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塌得好！我早就想看看，没了血契镇压，这些被封印的上古凶魂能把世界搅成什么样！”他看向林越，灰气再次凝聚，“不过在那之前，得把你带走——你的血契能镇魂，自然也能控魂，有了你，我就是万魂之主！”
裂冰王挡在林越身前，冰甲上的青云图腾与石碑共鸣，竟在洞口凝成一道冰墙：“想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炎姬的火焰也变得狂暴：“墨老鬼，你疯了！这些凶魂出来，你我都得死！”
苏清鸢扶住林越，指尖凝结出冰花：“林越，石碑在吸收你的血契纹，快想想办法！”
林越看着剧烈震动的冰洞，看着拼死护着他的众人，又看了眼癫狂的墨先生，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抬手按住手背的血契纹，任由鲜血顺着纹路流入石碑——金光与血色在碑上交织，那些“万魂出”的字迹正在被金光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符文。
墨先生的触手已经穿透冰墙，直指林越的后心。金角猛地冲过去，用身体挡住触手，金色的羽毛被灰气腐蚀得冒烟，却死死不肯退让。麒麟神兽发出震天怒吼，五彩灵力与裂冰王的冰甲、炎姬的火焰缠在一起，在林越身前筑起一道三色壁垒。
“就是现在！”林越的声音在轰鸣中格外清晰，他将全部灵力注入石碑，“血契，不是镇魂，是渡魂！”
最后一个“渡”字出口，石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血色与金光交织着冲出洞口，将漫天的鬼哭声压了下去。墨先生的触手在光芒中寸寸消融，他发出惊恐的尖叫，身体被光芒吞噬：“不——不可能！”
光芒中，林越仿佛看到无数虚影在金光中平静下来，那些被封印的灵魂不再咆哮，而是化作点点星光，朝着天际飘去。他的血契纹渐渐淡去，胸口的玉佩变得温润，裂冰王冰甲上的图腾也柔和了许多。
就在一切即将平息时，炎姬突然指着洞口：“你们看！”
众人望去，只见万魂窟塌陷的方向，竟升起一轮血色的月亮，月亮周围盘旋着九道黑影，其中一道黑影的轮廓，竟与青云宗禁地壁画上的“异度之主”一模一样。
裂冰王的声音带着颤抖：“传说没错……万魂被渡，异度之门才会真正开启……”
林越握紧苏清鸢的手，看着那轮血月，突然明白——血契镇魂是假，渡魂引主是真。他们拼死守护的，或许正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而那九道黑影，已经开始朝着冰洞的方向移动。
金角突然用头蹭了蹭林越的手心，它翼骨上的护灵纹正在变暗，显然刚才的冲击耗损了太多灵力。林越摸了摸它的头，抬头看向血月，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管来的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的声音透过摇晃的冰洞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血契的真正用处了。”
苏清鸢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了：“说得好。”
裂冰王和炎姬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武器。麒麟神兽甩了甩尾巴，金角则飞到林越肩头，用脑袋蹭他的脸颊——尽管血月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但此刻的冰洞里，却弥漫着一股比冰层更坚硬的决心。
而那轮血月中，最前方的黑影已经伸出了手，仿佛要穿透虚空，抓住这片冰原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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