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句话，是阿卯现在情形的最生动阐释。
于是，阿卯决定再次使用之前应对萧疏婳光剑时的那一招。
只不过，这次他撤销的，是头部的灵气防御。
当然，他的胆子还没大到完全撤销整个头部，而是仅仅撤销了右边的部分头皮和头骨的灵气防御。
他的脑子，依然被浓郁的灵气牢牢包裹着。
下一瞬，令仪的鞭子如闪电般从上向下近乎垂直劈下。阿卯的身体向左略微偏移，尽可能地避开要害。
但即便如此，鞭子还是劈中了他的头部右侧，将那一小部分头骨劈了下来。
然而，就在鞭子即将落到阿卯脖子的千钧一发之际，阿卯和令仪眼前的场景突然消失。
演武阵的保护机制自动触发了——它判定阿卯无法承受接下来的攻击，若鞭子继续落下，阿卯即死，因此转移攻击，判定阿卯负。
阿卯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脸上满是苦笑。他不得不承认，令仪的实力，真的是太过于可怕了一些。
他之所以如此拼命，甚至不惜损伤身体，就是为了能够将攻击送出去。
他并不是奢望能够击败令仪，只为能至少攻击一次，而不是全程处于防御和被动。
只为了显得不是那么的，毫无还手之力。
攻击，确实是送出去了。
然而，也就在他送出攻击的那一瞬，他抬眼望去，却发现原本令仪站立的位置，早已经没了人影。
令仪竟然预判了他攻击继续，提前闪退到了安全的位置。
灵霄法师的脸色极其难看地身形一闪，跨进场中，大声喝道：“太胡来了！”这些天一直和颜悦色的灵霄法师，此刻竟然罕见地发怒了。
阿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这种行为，这让灵霄法师有些不能忍。
毕竟阿卯这会看着确实惨，小半块头盖骨被掀飞，脑仁都露出来了，混合着鲜血，红红白白的，好不渗人。
灵霄法师十分严肃的看着阿卯，教育道：“一时的意气之争，没有任何的意义。你知不知道脑袋受伤有多难修复？一旦脑袋受伤，你可能不会死，但你可能会傻，会疯，会失去你现在的一切！”
阿卯头上的伤口，在灵霄法师的治愈法术之下，鲜血已经止住，伤口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缩了缩脖子，声音也比平时小了几分：“掌教至尊放心，我有分寸。我只是撤销了那一点头骨的灵气分布，如果真的失误，阵法自然会判负。”
灵霄法师听了，气得胸腔剧烈起伏。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于是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同时，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继续释放着治愈法术，帮助阿卯修复伤口。
直到治疗结束，灵霄法师这才睁开眼睛，目光死死地盯着阿卯，缓缓说道：“你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
“先说优点。你的战斗意识、反应速度、攻击强度、防御强度都很优秀，但也与一般的元婴期顶尖相差不大。你真正远胜同境，甚至能够与高你一两个大境界修士抗衡的资本，是你那多到令人咋舌的攻击和防御的手段和思路。”
“更难得的是，你对许多术法，都有着远超常人的理解和运用。而且这个特点，很容易延续到你之后的每一个境界。从这一点来说，你的前途的确是十分光明的。”
“至于缺点...你太过于注重当下的结果了。”
“这不过是一场比试，而且还是一场境界根本不对等的比试。结果，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就算是将来上了正魔战场，为了最终的胜利，一时的退让和隐忍，在很多时候也是必须的。”
“一味地争强好胜，只会让你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那是匹夫所为！”
“我让令仪和你比试，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你明白，你的方向和未来，究竟在何处。”
“你与令仪相比，主要吃亏在法力质量和术法质量上，但在战斗智商上，你甚至犹有过之。”
“不过前两者的差距，主要是由境界差异造成的——你毕竟只是元婴期，而她已经是分神期了。你们释放同样的术法，你很难承受她的攻击，但你的攻击也很难破开她的防御。”
“只要你将境界提升上去，别说是你和她同为分神期，就算你只是出窍期，我也不认为你一定会输给她。”
“只要你将境界提升上去，现在这个你根本无法战胜的顶尖强者，未来也会变得和你势均力敌，甚至可能逊色于你。”
“怎么？赢了几场比试，你现在就已经骄傲到连一场都输不起了么？”灵霄法师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目光如剑般刺向阿卯。
阿卯抿了抿嘴唇，深深地躬身施礼道：“谢掌教至尊教诲，弟子受教了！”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语气中的态度，大家都听的很明白。
没有任何的不服气，只有满满的虚心和恭敬。
阿卯的性格，当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有着苦衷。
他之所以如此拼命地展现自己，甚至不惜冒险受伤，其实是有着深层次的原因的。
如果他体内的魔种真的已经被发现，那么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尽可能地保护同和门的周全。
在他看来，为了这个目的，冒一些险，是完全值得的。
但他现在根本不敢，也无法去想这些事情。
一来，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令仪究竟是如何发现他的攻击意图的。
二来，他也担心其他人会拥有他心通之类的神通。
上次在云笈宗主殿的经历，已经让他后怕了很久。他怕别人窥探他的想法。若是因此自爆问题那就是真的傻了。
所以，在那之后，他便用术法给自己的脑子上了一道枷锁，让自己在特定的场合下，无法思考有关同和门、有关施闲和魔种的事情。
只有当他回到和光苑等他认为安全的地方后，才会解开这个束缚。
而在束缚期间，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赢，尽可能地赢，在灵霄法师面前，施展出自己的所有手段！
灵霄法师仔细观察着阿卯的神情，认为他已经听进去了之后，态度缓和了很多，语气也开始变得和之前一样温和：“我认为，你已经具备了战胜跨一个大境界顶尖修士的战力。即便没有今天这场比试，我也已经有了这样的判断。”
“所以，我打算带你去见其他几位大罗金仙，共同商议对你的培养计划。”
虽然灵霄法师没有明说，但这两句话背后的含义，阿卯自然明白。宗主和几位长老之前已经跟他说过，这相当于向他递出了晋升大罗金仙的入场券。
一旦他成为大罗金仙，凭借他那恐怖的同境，乃至跨境战力，甚至会改变整个正魔局势。
但阿卯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复，灵霄法师便继续说道：“但你刚才那一下，确实把我吓到了。我当时差点就出手干预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此后不可再行此事，特别是在后续的培训计划中。”
面对灵霄法师的提议，阿卯自然是千恩万谢，连忙点头应允。但他的眼神却一直瞟向令仪，心痒难耐。
直到令仪的传音在阿卯的脑中响起：“通过灵傀与你对视，我一样能看透你当下的深层次情绪。”
“难怪！”阿卯恍然。
至于说令仪为什么要用传音的，己忢当然听得，灵霄法师当然也听得，但她不想说给那沈清听。
至于灵霄法师最后提出的那个要求，阿卯在半个月后，才终于明白，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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