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贯握着那截冰凉刺骨的骨笛,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这玩意儿邪门!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那灰白骨质上蜿蜒的暗红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微微搏动,与江水的咆哮产生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共鸣。
“万贯,怎么了?”丁逍遥敏锐地察觉到金万贯的异样,快步上前。他的目光落在骨笛上,瞳孔骤然收缩。这骨笛的形制、质感,尤其是那几道血丝般的纹路,无不透着一股古老而诡异的气息,与岩画上的描绘几乎一般无二。
玄尘子和罗青衣也围了过来。玄尘子仔细端详着骨笛,手指虚按在那些孔洞上方,感受着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动,脸色凝重:“好重的阴煞之气,却又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古老的‘音魄’……此物绝非寻常殉葬品,倒像是……某种祭祀的法器,或者,是开启某扇门的‘钥匙’。”
罗青衣则更关注金万贯的状态,她搭上金万贯的手腕,眉头微蹙:“脉搏急促,气血有浮越之象,心神受扰。这东西会影响持握者的心绪。”
就在这时,林闻枢忽然猛地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声音……声音变了!江水声里……混进了别的东西!”
众人闻言,立刻屏息凝神细听。起初,依旧是那震耳欲聋、单调重复的江水轰鸣。但很快,一些极其细微、却尖锐异常的异响,如同钢针般,开始穿透这轰鸣的背景,钻进每个人的耳膜!
那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固定方向,而是仿佛从四面八方、从脚下的岩石、从奔流的江水、甚至从空气中凭空产生!时而如同万千细沙摩擦玻璃,让人牙酸;时而如同怨妇低泣,若有若无,勾动人心底最消极的情绪;时而又化作短促尖锐的鸣响,刺得人脑仁生疼!
“是音障!或者说,是此地残留的‘声音记忆’被这骨笛激活了!”玄尘子脸色发白,急忙从怀中取出两张宁神符,拍在自己和林闻枢身上,符纸无风自燃,化作灰烬,两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才稍缓。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萧断岳烦躁地低吼一声,左肩的旧伤处传来隐隐刺痛,那灰败色似乎都活跃了一丝。公输铭本就心绪低落,被这诡音侵扰,脸色更加苍白,呼吸都急促起来。云梦谣抱着空罐子,身体微微发抖,她仅存的几只蛊虫在罐中焦躁地爬动。
丁逍遥强忍着脑中的不适和翻腾的气血,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他发现,岸边岩壁上那些古老的岩画,在诡音的笼罩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流动的微光,画中那些呐喊的先民、扩散的音波,变得更加栩栩如生,甚至……那些先民空洞的眼窝,似乎都在注视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这骨笛是祸根!不能留!”萧断岳闷声道,伸出完好的右手就想将那骨笛从金万贯手中夺过扔掉。
“不可!”玄尘子和丁逍遥几乎同时出声阻止。
“此物与此地气机相连,更是寻找‘骨道’的关键。贸然丢弃或破坏,恐引发更大的异变!”玄尘子急声道。
丁逍遥则沉声道:“既然是‘钥匙’,就得找到对应的‘锁’。拿好它,万贯,凝神静气,别被它影响!”
金万贯哭丧着脸,握着骨笛的手都在发抖,但又不敢松开,只能拼命回想以前做生意时练就的、面对债主时强装镇定的本事,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然而,那骨笛仿佛有自己的意志。金万贯越是紧张,它表面的暗红纹路就越是清晰,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也越发浓郁。四周那无形的诡音也随之变得更加尖锐、更加密集!
“不行!声音越来越强了!我的头……要裂开了!”林闻枢即使有宁神符护体,也再次抱住了脑袋,他的听觉远超常人,此刻承受的痛苦也最大。
罗青衣见状,立刻取出银针,手法如电,刺入林闻枢头部的几处穴位,暂时封闭了他部分过于敏锐的听觉。林闻枢这才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可其他人的状况并未好转。那诡音无孔不入,不仅攻击听觉,更直接扰乱心神!公输铭眼神开始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胳膊……我的胳膊……”。萧断岳双眼泛红,喘着粗气,仿佛又回到了与血陶俑搏命时的狂暴状态。连丁逍遥都感觉胸中一股暴戾之气上涌,难以压制。
情势危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云梦谣,忽然抬起苍白的脸,看向金万贯手中的骨笛,又看了看痛苦挣扎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深吸一口气,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说道:“金大哥……你试着……轻轻抚摸它……像……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灵的韵律,仿佛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这是她与蛊虫沟通时培养出的本能。
金万贯此刻已是六神无主,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多想,连忙用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那冰冷的骨笛,心中拼命默念:“祖宗哎,你可别闹了……消停点,消停点……”
说来也怪,随着他这充满“安抚”意味的动作,那骨笛表面的暗红纹路,光芒竟真的渐渐内敛,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也减弱了几分。四周那尖锐刺耳的诡音,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强度却明显下降了一个层次,变得如同背景噪音般,虽然依旧烦人,却不再具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众人顿感压力一轻,狂躁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有效!”丁逍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看向云梦谣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这个看似柔弱的蛊女,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
金万贯更是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般,既不敢用力,也不敢松开,只能保持着那别扭的抚摸姿势,哭丧着脸道:“这……这到底是个什么祖宗啊……”
玄尘子长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恢复“平静”的骨笛,沉声道:“此物通灵,需以特定方式持握安抚。看来,想要找到并进入‘金沙骨道’,我们不仅需要这枚‘钥匙’,还需要懂得如何与它‘沟通’。”
他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云梦谣和依旧心有余悸的众人,缓缓道:“前路莫测,这骨道之中的凶险,恐怕比那雷州石狗阵,更加诡谲难防。”
丁逍遥点了点头,望着奔腾的金沙江和两岸沉默的岩画,眼神锐利。钥匙已经找到,但锁孔在何处?那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掌握音波攻伐之力的古老部落,又留下了怎样的考验与秘密?
江风呼啸,带来江水腥咸的气息,也带来了那萦绕不散、低沉了许多的诡秘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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