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胡子还在地上不断哀嚎，在插满刀剑的沙地里来回翻滚，鲜血混着沙土糊了他满身，惨叫声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守关斗笠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身后那痛苦的哀嚎只是风吹过的杂音。
他再次将长柄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杵，“咚”的一声闷响压过了哀嚎，声音沙哑地重复：“还有哪位英雄，要上前与老夫交上一手？”
随着他话音落下，果然又有几拨人动了。
最先上前的是破浪庄的七人，显然是想以多取胜。七人呈扇形散开，手中兵刃各异，有刀有剑有斧，齐齐朝着守关人攻去。
“叮叮当当！”
兵刃碰撞声密集如雨，七人配合默契，攻势如潮。可守关人依旧是那副从容模样，长柄大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横劈竖砍间，总能精准地挡开所有攻击，偶尔反击一刀，便必有一人倒下。
不过片刻功夫，沙地上便多了六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将沙地染得通红。
唯有一人借着同伴的掩护，硬生生冲出刀阵，踉跄着扑上通天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同门，眼中满是悲痛，却不敢停留，疯了似的往前跑。
显然，守关人对这波攻势，只留了一人性命。
紧接着，飞燕门的两人走了出来。是一男一女，看模样像是师兄妹。那师兄持单剑，身形轻盈，显然擅长轻功。师妹则手持双剑。
“师兄，你先走，我掩护！”师妹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决绝。
师兄咬了咬牙，没说废话，只道了句“小心”，便足尖一点，身形如飞燕般朝着天桥掠去。
守关人长刀一横，便要阻拦。师妹见状，双剑舞成一团剑花，不顾一切地扑向守关人，硬生生挡在了师兄身后。
“嗤啦！”
第一刀落下，守关人的刀快到了极致，瞬间斩入师妹的肩头，却并未将她直接劈断。
师妹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双剑依旧死死缠住守关人的手臂，为师兄争取时间。
师兄趁机加速，眼看就要踏上天桥。
守关人眼神微冷，手腕翻转，长刀顺着师妹的身体一划，第二刀接踵而至！
“噗嗤！”
这一刀快如闪电，直接将师妹从腰间斩成两截！上半身带着惊恐的表情飞在空中，下半身则重重摔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师妹……！”
师兄目眦欲裂，睚眦欲裂，可他知道此刻不是悲痛的时候，只能咬着牙，纵身跃上天桥，头也不回地冲向尽头。
守关人收回刀，刀身上的血迹顺着刀刃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再次抬眼，看向剩下的人群。
就在这时，林默突然转头对着谢瑞雪和苏沉开口，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要不，咱们直接去把他砍了吧？”
这话一出，不光谢瑞雪和苏沉面露惊愕，连周围不少人都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动。此刻场上本就安静，林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附近几波人的耳朵里。
众人纷纷诧异地看过来，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
林默旁边恰好是青山关和浮山剑派的几人。浮山剑派的萧成与林巧虽在另一侧，却也闻声侧目。萧成看了林默一眼，眉头微蹙，总觉得林默的背影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青山关的一位道长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哈哈，这小子在吹什么牛？”
另一位灰袍汉子也跟着附和：“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人打量着林默身上破破烂烂、沾满血污的衣袍，语气带着嘲讽：“我看他是流血流多了，在说胡话吧？”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觉得林默在说大话，没谁当真。
可林默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远处闻家的三位子弟却先动了。
闻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领着闻伟成与那位十三岁的少年嫡子，向前迈了一步。三人径直走向守关人，这举动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从林默身上吸引了过去。
“哦？闻家的人要动手了？”有人低声议论。
林默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他本就想少死点人，既然有人愿意先试试水，他也乐得看看情况。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走到守关人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闻浩停下脚步，对着斗笠人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晚辈闻浩，参见前辈。”
斗笠人沉默片刻，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闻家的人？”
“正是。”闻浩点头，身后的闻伟成与少年也跟着上前一步，对着守关人抱拳行礼。
斗笠人顿了顿，缓缓道：“承你闻家情谊，你们过去吧。”
说罢，他依旧拄着刀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闻家三位子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迎着周围江湖豪杰惊愕的目光，径直朝着守关人走去。
守关人果然如他所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踏上了通天桥。
“这不公平！”立刻有江湖人忍不住嚷了起来，“凭什么他们能直接过去？”
边上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屑地嗤笑：“这世道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人家愿意让谁过，就让谁过。”
他语气阴恻恻的，显然心里很是不爽，却也知道这是事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规则本就是由强者定的。
其他人虽也觉得憋屈，却大多识趣地没再吭声。闻家是铸剑谷的主人，这守关人说不定本就是闻家安排的，让自家人过去，本就合情合理。
林默看着闻家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天桥上，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嘿，还带走后门的？”
谢瑞雪眼神微沉：“闻家在铸剑谷经营多年，有这样的安排不奇怪。”
苏沉则目光锐利地盯着守关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守关人再次开口，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顶层：“还有哪位要过？”
话音出口，林默左右扭了扭肩膀，骨节发出“咔吧”的轻响，随即大手一伸，下一秒，那柄透着森然寒气的破军大斧便凭空出现在手中。
“好了，接下来，该我出场了。”
林默此时嘴里的雪茄已经抽完，他耐心地将烟蒂弹落在地，又摸出一支新的雪茄点燃，猩红的火光明灭间，映着他脸上那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扛着破军大斧，一步步向前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姿态可以说是悠闲至极，仿佛不是去闯关，而是去自家后院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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