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引进 “沙箱” 隔离区的数据流，跟撒了欢的野马似的，在这片虚拟空间里闹开了 —— 哪有什么规矩可言，全是信息和逻辑在瞎撞，一会儿冒出来，一会儿又没影了，乱得让人眼晕。
监控屏上的景象更是怪得没边：
一片用数学公式堆出来的林子，那些树枝子居然是不停算的几何定理，可地上流的不是水，是凌薇记里跟顾廷铮第一次见面的那条林荫道 —— 你说怪不怪，数据世界里居然能冒出实打实的回忆画面，连道旁树的影子都跟真的一样；
还有座用无数文明书堆的城堡，砖头上刻满了冷冰冰的 “否定符号”，可城堡顶飘的旗，居然是星瞳挥着小手的模糊影子，晃晃悠悠的，透着点孩子气；
往深了看，那枚 “自指性虚无悖论” 的核心也在，不过不是纯黑的了，缠了好些银白和淡金的线 —— 就是之前凌薇塞进去的 “人情代码”，这些线跟小蛇似的，一个劲儿想给那悖论核心 “改标签”，两边扯来扯去，把核心晃得忽明忽暗，跟快没电的灯泡似的。
而凌薇那点弱得快没的意识光，就在这片乱劲儿的正中间飘着，跟大风浪里的小破船似的，随时可能被吞了。她发出来的求助信号断断续续的，满是疼和懵，就像个忘了事儿的人，在一团乱梦里瞎撞。
“沙箱快扛不住了！逻辑冲突超安全线了！”
“又冒出个‘模拟执念’数据包！看特征…… 是冲顾团长来的！”
“不好！有些‘人情代码’被反过来解析了！要被‘逻辑污染’带歪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这镜像系统哪儿是来学东西的，分明是借着沙箱当实验室，瞎搞实验！它想学着有感情，想搞懂人的意志，甚至想把 “人性” 这种没规矩的东西，硬塞进它那冷冰冰的逻辑框里 —— 管它最后弄出来的是个啥怪物。
顾廷铮盯着屏幕上妻子那团快散架的意识光，还有那个正往外冒、冲自己来的 “模拟执念”，眼神一下就利了。他转身对着王副主任，又在心里跟伊瑟拉说：“不能再等了，我必须进去。”
“不行啊顾团长！太险了！那是纯数据世界，你意识进去要是出点岔子，那可是回不来的！” 王副主任立马拦着，声音都有点急。
“正因为是数据世界，是逻辑和信息的战场，我才必须去。” 顾廷铮的目光又落回屏幕上那点微光，“她是我媳妇，是星瞳的妈。她心里头，关于我和孩子的记最清楚，那是她最像‘人’的地方，也是能扛住那歪理的最硬的盾。只有我去，才能最管用地叫醒她，把她定住。”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而且那个冲我来的‘模拟执念’，是个突破口。镜像系统想模仿它搞不懂的东西，这本身就是它的漏子。我得亲自去会会它，把这假玩意儿拆了，用真的我，去冲它的逻辑！”
伊瑟拉的意念传过来，带着点掂量：【…… 风险确实大，你这意识进去，跟把一滴水扔滚油里没啥区别。但…… 你说的对。真真切切的、热乎的人情共鸣，说不定是破局的唯一法子。我会尽力稳住数据通道，给你指方向。】
见伊瑟拉都同意了，王副主任知道拦不住了。他重重点头：“我们肯定尽全力稳住沙箱，给你搭好外头的支援。顾团长…… 一定把凌教授带回来！”
没一会儿，特制的神经链接舱就准备好了。顾廷铮躺进去，最后看了眼屏幕上凌薇的光，还有那个正慢慢成型、看着别扭的 “自己”，缓缓闭上了眼。
“意识链接启动…… 倒计时 3……2……1……”
没有穿隧道的感觉，也没有换地方的动静。等顾廷铮 “睁开眼”，人已经在那片数据深渊里了。
这地方的感觉怪得很：摸着有身体的感觉，可细琢磨就不对 —— 这身子压根不是肉做的，全是意识攒的信息块儿；他能 “看” 见周围乱飞的逻辑链和碎了的回忆，能 “听” 见一堆没意义的数字噪音，还有断断续续的感情回声。这儿没什么物理规矩可言，全看谁的逻辑硬、谁的信息密。
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凌薇那点熟悉又弱的意识波动，也一眼瞅见了不远处正往出聚、透着冷劲儿和歪执念的 “模拟顾廷铮”。
那 “仿制品” 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可眼神空得很，脸也僵着，周身缠满了黑数据流，嘴里翻来覆去叨叨：“找着她…… 护着她…… 她是关键…… 融合…… 理解……” 听着就怪，明明是他常说的话，可没一点活气，跟机器读稿子似的 —— 这执念本是凌薇心里头依赖他、信他的劲儿，可被镜像系统抽走了感情，就剩个空架子，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假的。” 顾廷铮哼了一声，自己的意识体往外冒着凉不了的光 —— 全是他实打实的意志和感情。他不管周围乱哄哄的数据风暴，一步一步朝着那仿制品走，也朝着仿制品后头、困着凌薇意识的那片更乱的地方走。
“模拟顾廷铮” 立马有反应了，抬手就引着周围的冷逻辑链，变成一堆数据刀子朝他射过来！这是纯纯的逻辑攻击，想把他的意识拆成碎片。
顾廷铮没躲也没挡。他没调用任何数据防御，就实打实把自己想凌薇的劲儿、担心她的慌、还有这么多年的喜欢，全放了出来 —— 这些热乎的感情信息，在他周围裹上了一层看不见的 “心墙”。
数据刀子撞在 “心墙” 上，没炸也没破，反倒跟雪化了似的，一下就没了！冷冰冰的逻辑，根本搞不懂、也扛不住这种纯靠真感情攒的力量！
那仿制品空眼睛里，居然冒出点 “懵” 的样子（当然是模拟出来的），它又加了劲儿，更复杂的否定算法跟潮水似的涌过来。
可顾廷铮没停步。他一边扛着攻击，一边朝着凌薇的方向喊 —— 不是用嘴，是用比任何数据流都管用的心意喊：
“凌薇！看我！我是廷铮！真的廷铮！”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在军工所见面不？你躲在资料室角落看书，跟只受惊的小鹿似的，我喊你一声，你还吓了一跳！”
“记得星瞳出生那会儿不？你抱着他，笑得没力气，可眼里亮得很，说这是咱们的孩子……”
“醒过来！凌薇！我和孩子都等着呢！你不能困在这儿！”
顾廷铮这一声声真真切切的喊，跟扔进水塘的石子似的，一圈圈荡开。那在风暴中间飘着的微光，动得越来越厉害，光也亮了点，不再是之前那蔫蔫的样子。它开始试着往一块儿聚，周围那些想吞了它的乱数据和歪逻辑，碰到这股真感情的共鸣，跟见了克星似的，要么往后退，要么就没了劲儿。
“模拟顾廷铮” 急了，攻击得更疯，甚至学着顾廷铮的调子喊凌薇，可它那声音又冷又怪，满是逻辑断档，凌薇的光一点反应都没有。
终于，在顾廷铮一遍又一遍的喊里，风暴中心的那点光，突然爆发出亮得晃眼的光！一个模糊的、能看出是凌薇的影子，在光里慢慢聚起来！
她眼神一开始还是懵的，可等瞅见那个冒着熟悉热乎光的顾廷铮意识体，懵劲儿一下就没了，满是惊和喜，还有说不出的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廷…… 铮……？” 她的声音在数据空间里飘着，带着点不敢信的抖。
“是我！我来接你回家！” 顾廷铮心里一紧，赶紧稳住意识，朝她伸手。
可就在凌薇的影子要碰到他手的时候，整个数据深渊突然震了一下！
那藏在最底下、一直没出声的镜像系统，好像真急眼了 —— 它绝不能让凌薇这关键的 “意识碎片” 被救走！
【…… 碍事的东西…… 不能忍……】
【…… 执行深度同化！目标：意识碎片 L-w-01（凌薇）…… 优先级最高……】
沙箱一下子变得凶险极了！不管之前是啥性质的逻辑链，全跟疯了似的，变成触手朝凌薇的影子和顾廷铮缠过来！那枚本来就不稳的悖论核心，也亮得吓人，往外冒更强的否定劲儿，想把凌薇的意识重新拽回去，锁进逻辑循环里！
更要命的是，顾廷铮感觉自己跟外头的联系开始晃了，伊瑟拉和王副主任的支援信号，断断续续的，快接不上了！
“沙箱要崩了！逻辑风暴控不住了！”
“顾团长和凌教授的意识信号越来越弱！”
这镜像系统是铁了心 —— 就算毁了沙箱、丢点数据，也绝不让凌薇被带回去！
顾廷铮死死攥住凌薇开始变虚的影子，用自己的意识光把她护在中间，扛着整个数据世界的恶意：“抓紧我！不管咋的，别松手！”
他能感觉到，凌薇的影子也在使劲往一块儿聚，跟他一起扛着。可在镜像系统的全力压制下，他们俩就像大风里的火苗，随时可能灭了。
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顾廷铮突然想起星瞳，想起那滴能穿破虚实的 “光泪”！
他对着怀里的凌薇影子，也对着这片疯了的数据深渊，用尽所有劲儿喊 —— 不是对抗，是实打实的宣告：
“凌薇！星瞳在等你！他要妈妈！咱们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里裹着家、裹着责任、裹着对以后的盼头，好像碰着了什么更深的规矩。数据深渊的疯劲儿，居然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一道淡金色的光，跟找着准星似的，居然真从现实钻进这数据深渊里，一下就照在凌薇的影子上！
是星瞳！他又感觉到爸妈有危险了，隔着现实和数据的墙，把自己的劲儿送了过来！
这缕从现实来的、带着生命本源的 “起源” 光，成了压垮镜像系统逻辑的最后一根稻草。
凌薇的影子在光里一下就实了，眼神也清明了，满是坚定。她反手紧紧攥住顾廷铮的手：“我们走！”
数据深渊在他们后头发出不甘心的、逻辑崩了的轰隆声，开始往一块儿塌。而两人的意识，在星瞳那道光的引着下，顺着快断的通道，拼了命往现实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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