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嗤一声：“想知道你不能自己看？”
“我……我不敢。”
众人都不再搭理他，继续拥挤在茶水间门口看热闹。
不知谁说了一句：“都这么久了，那人一动不动，不能真死了吧？”
又有人道：“看那血还在流，皮肤都变色了，悬。”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
有人默默离群，账也不要走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如果真出了人命，自己肯定受牵连。别回头账没要到，再惹一身麻烦。
于是，那些人纷纷散去，眨眼间走的一干二净。只留下那个同伙儿，跟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树叶一样，瑟瑟发抖，最后嗷的怪叫一声，也跑了。
纪芳菲傻眼了。就这？
难道都没人报警的吗？
就算不报警，都没人给这王八蛋叫辆救护车吗？
刚刚她恨不得打死那王八蛋，现在冷静下来又开始担心那王八蛋别真死了。她可不想进去。
于是她连忙爬过去，拍了拍那王八蛋的脸：“喂……喂……”
“嗯……”那王八蛋哼了一声。
纪芳菲提起的心略略放下，想了想凑到那王八蛋耳边：“快跑吧，公安来抓你了……”
“哼……”那王八蛋又哼哼了两声，终于半睁开眼睛，在地上乱扑腾，跟王八翻了壳一样。
纪芳菲使劲把他扶起来：“快跑吧，公安来了。快跑吧，公安来了……”
那王八蛋眼见着急了。但是摇摇晃晃站不稳，跟喝醉了一样。纪芳菲用肩膀扛着他，好不容易把他整出公司大门，送进电梯里，摁了一楼：“走你。”
看着电梯下降，纪芳菲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湿了，胳膊腿抖得筛糠一样。
她扶着墙好不容易回到前台，给秋秋打电话，让秋秋整个出租车来公司接自己一下。
半个小时后，袁鹏飞从外头大踏步进来：“姐……芳菲姐……”
纪芳菲抱膝蹲在前台后头，起都起不来，只能弱弱应道：“我在这里。”
袁鹏飞走过去就看见形容狼狈的纪芳菲，他顿时担心起来：“姐，你怎么了？”
“没事。”
话虽如此，但纪芳菲的胳膊腿仍旧不受控制。
最后是袁鹏飞给她提溜起来的，又给她搀扶着下了楼。
电梯里那王八蛋留下的血迹还很新鲜，但是人不见了。
纪芳菲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后怕：“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什么人？”
袁鹏飞摇头：“没有。”
纪芳菲也就没再说什么。因为她此时近乎脱力，有种想要休克的感觉，实在也顾不上其他。
袁鹏飞担心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纪芳菲本想拒绝，但一颗心跳的仿佛要从腔子里蹦出去。头脑一阵阵直发空。她真怕自己有点啥事，宝妹岂不又要走上辈子的老路。
于是点了点头。
公司离纪芳菲家不远，自然的也离新建医院不远。袁鹏飞直接给她拉到了急诊。
进了急诊科一看，担架床上扔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正是纪芳菲砸的那个王八蛋。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送医院来的，此时他身边也没人。急诊室的医护都很忙，也没人管他。
纪芳菲的心差点抽过去，拉住来给自己检查的护士，指了指那王八蛋，问道：“他死了吗？”
护士向那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没事，死不了。”说完给纪芳菲做初步的检查。
纪芳菲之前的样子挺像心脏病的，结果听说那王八蛋死不了。她神奇的立马好了。
不过护士见这种情况见多了。心脏病这个毛病就这样，急发时几分钟就能要人命，可缓过来了，病患自我感觉跟没事人一样。
但进一步检查还是需要的。不过，既然缓过来了就不属于急症了，护士和医生说了一声，就让纪芳菲自己去门诊挂号检查。
纪芳菲一想，来都来了，就检查一下身体吧。她现在没有生病的资格，如果真有问题，早发现早治疗。
拍片子，抽血，验尿，一套下来，出结果还早。纪芳菲此时已经完全缓过来了，不过她仍旧不放心，生怕那王八蛋死了，自己摊上人命官司。
特意绕到急诊科去看了看，那王八蛋已经不在门厅了。纪芳菲打听了一下门厅里的人，知道有人来带着那王八蛋去检查了。
纪芳菲又挨个地方找了一圈，最后终于确定那王八蛋真死不了，她的一颗心才算落地。
袁鹏飞奇怪：“姐，你这东跑西跑的干什么呢？那人和你什么关系？”
纪芳菲胡乱道：“他是咱们公司客户，在公司和人打起来了。看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袁鹏飞自以为真相了：“你是看人打架被吓着了？”
纪芳菲点头：“算是吧。”
纪芳菲确实被吓得不轻，要是手上真沾惹上人命，她肯定从此以后夜不能寐。万幸那王八蛋命硬。
就这纪芳菲回到家依旧惊魂未定，寻思那人会不会报警，如果警察来了她该怎么办？
纪芳菲真不是怕死之人，但她是一个母亲，孩子年幼，她不能死。不然，谁怕谁。
思考了半天，她只想到赶紧毁掉现场。如果警察真来问，她就死不承认。
于是，她连夜赶回公司去清理现场。这次长了心眼儿，腰里揣上了她的玩具枪。
先前没有防范真不赖她。青天白日的，又是公司里，而且大厅里还有那么多人在打牌。
普通的职场小白，谁能想到会有人精虫上脑，敢在茶水间里起这心思？
小胡那种职场老油条就比较聪明。工作是自己的，但公司是别人的。犯不着把自己和别人的公司捆绑在一起，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因为，在别人眼里，公司员工属于公司的一部分。公司欠他们钱，员工是极容易被迁怒的。
如果是比较义气的老板，员工出事了，老板会给善后。员工们向心力还好一些。
像彭家那样的为人处世。可拉倒了吧。他们不配员工的鼎力拥护。
可纪芳菲不知道这些。郁金香虽然是娱乐场所，但她有李梅罩着，李梅有大老板罩着，根本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经此一遭，纪芳菲算是长记性。
夜晚的写字楼黑灯瞎火，像一个吃人的妖怪。一个人走在楼道里，高跟鞋敲打地面都有回声。
纪芳菲是来销毁现场的，心里虚，更加胆战心惊。
彭氏的大门依旧洞开着，保持着纪芳菲走时的状态。
斑斑血迹从大厅一直沥沥拉拉到电梯口。有些血迹被人不小心踩了，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纪芳菲赶紧跑到楼梯间的工具房，拿了水桶和墩布，开始清理楼道里的血迹。
包括电梯里的血迹，都反复清理了好几遍，务必保证不留一丝一毫痕迹。
确保外头打扫干净以后，她才开始打扫公司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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