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看着那两筐红得发亮的苹果,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一路狂飙。
社死。
这绝对是社死的最高境界。
他,堂堂大靖太子,未来的九五之尊,带着自己的太子妃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被当朝亲王当成乞丐给“扶贫”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你这是钓鱼?”
林越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钓的是草鱼吧!”
不,草鱼都比这有尊严。草鱼至少还能挣扎一下,他们呢?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用一种极其体面的方式,在他们脸上狠狠踩了一脚。
苏清欢终于从懵圈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看看苹果,又看看对面紧闭的朱漆大门,非但没有半点羞愧,反而气得叉起了腰。
“他什么意思啊?”
“瞧不起谁呢?”
“不就是生意不好吗?谁还没个落魄的时候!他凭什么用两筐苹果打发我们?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林越:“……”
他已经不想跟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女人说话了。
这重点是侮辱吗?重点是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周围的乞丐们看着那两大筐苹果,喉头滚动,发出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渴望,还有一丝对“同行”突然暴富的敬佩。
同行……
林越感觉心口又中了一箭。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脸上已经只剩下麻木。
“收摊。”
“啊?这就收了?我还没跟他理论理论呢!”苏清欢不服气。
“理论什么?”林越面无表情地问,“理论他为什么给我们苹果而不是银子吗?”
苏清欢被噎住了。
林越懒得再理她,开始收拾那个破破烂烂的摊子。那块写着“神算”的破布,他现在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苏清欢看着那两筐苹果,又看看周围眼巴巴的乞丐,忽然灵机一动。
“哎,大家别急啊,见者有份!”
她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喊道:“这是靖王爷赏给我们这些‘受苦百姓’的,王爷仁善,咱们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来来来,排好队,一人一个,不许多拿啊!”
瞬间,那群乞丐爆发出一阵欢呼,乱糟糟地围了上来。
“谢谢大姐!”
“大姐真是活菩萨啊!”
“大姐你跟大哥真是好人!”
林越收拾东西的动作僵住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个正以“丐帮分舵主”的姿态分发苹果的女人,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神经,也崩断了。
她……她竟然……
她竟然真的把靖王府给的“扶贫物资”,当场分发给了真正的贫困户!
这叫什么?
这叫精准扶贫闭环管理!
杀人诛心,鞭尸示众。
林越觉得,自己今天不是来钓鱼的,是来渡劫的。
很快,两大筐苹果被分发一空。苏清欢拍了拍手,一脸的功德圆满。那些拿到苹果的乞丐们对他们千恩万谢,甚至还有人表示以后这一片就由他们罩着了。
林越面如死灰地扛起那捆糖葫芦,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糖葫芦了。
也不吃苹果。
回到东宫的路上,苏清欢总算消了气,又开始兴奋地分析起来。
“哎,林越,你说,这靖王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他要是心里没鬼,干嘛这么快就把我们打发走?还用苹果堵我们的嘴!这叫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越脚步不停,眼皮都懒得抬。
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我跟你说,这更说明他有问题!他就是怕我们待久了,看出什么破绽来。下一步,我们应该……”
苏清-福尔摩斯-欢的推理还没讲完,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匆匆迎了上来。
是赵德。
赵德看到两人这身粗布麻衣的打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躬身行礼。
“殿下,娘娘,可算找着您二位了。”
“怎么了?”林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德擦了擦额头的汗:“陛下召见殿下,在御书房等着呢,让您一回来就过去。”
林越的心咯噔一下。
来了。
最终的审判还是来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父皇那张严肃的脸,问他:“查得怎么样了?”
他要怎么回答?
说自己去体验生活,顺便为京城的扶贫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吗?
父皇可能会直接把他废了,让他去丐帮当帮主,专业对口。
就在林越准备慷慨赴死的时候,苏清欢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飞快地塞到他手里。
“拿着!”
林越低头一看,是一块……形状有点一言难尽的糖糕。
“干什么?”
“我新做的点心,还没来得及给你尝呢。你带去给父皇,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苏清欢挤眉弄眼,“我跟你说,这可是好东西。”
林越看着那块糕点,想起了上次被炸成黑炭的厨房,以及赵德那张崩溃的脸。
他严重怀疑这东西的安全性。
但看着苏清欢那“信我没错”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还是把那包糖糕揣进了怀里。
死马当活马医吧。
反正已经社死了,再丢一次人也无所谓。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林崇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卷奏章,却没有看,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走进来的林越。
林越硬着头皮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免了。”林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换身衣服做什么去了?”
“回父皇,儿臣……体察民情去了。”林越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林崇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朕问你,让你查你三皇弟失踪的案子,让你盯着靖王府,有进展了吗?”
来了。
送命题来了。
林越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总不能说,我今天刚跟靖王府的管家打过照面,对方还夸我们是好人吧?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怀里那块奇形怪状的糖糕。
一个荒唐至极,离谱到家的念头,忽然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林越心一横,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郑重其事、仿佛在进行什么神圣仪式的表情。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个油纸包。
一层,一层地剥开。
然后,他双手捧着那块卖相不佳的糖糕,恭恭敬敬地举到了林崇面前。
“父皇,您先尝尝这个。”
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连旁边的赵德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场面。
林崇皱起了眉头,盯着那块糕点:“这是什么?”
“回父皇,”林越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此乃清欢特制的‘诚实糕’。”
林崇:“……”
赵德:“……”
林越仿佛没有看到他们呆滞的表情,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清欢说,此糕用天山雪莲和南海明珠磨成粉,辅以七七四十九种奇花异草的蜜汁制成。人吃了之后,甜意会从舌尖直达心底,荡涤灵魂,使其无法说出任何谎言。”
“儿臣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皇帝老爹。
“儿臣打算明日就让清欢赶制一大筐‘诚ushi gāo’,亲自给皇叔送去。不求他别的,只求他吃得开心。等他吃饱了,儿臣再问他三皇弟的下落,他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御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林崇才缓缓抬起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叹息。
“朕看……你不是想让皇叔说实话。”
“你是想把他吃成个胖子。”
林越一脸的纯真和无辜:“父皇何出此言?这乃是兵法,是攻心之计。是儿臣与清欢苦思冥想,才得出的绝妙计策啊!”
林崇看着自己这个活宝儿子,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查案查到要用点心去撑死嫌疑人,古往今来,怕是也就他这一个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疲惫:“行了行了,别在朕面前耍宝了。你那点心思……”
话说到一半,林崇的声音却顿住了。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罢了,你想送就送吧。”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莫测,“只是别真把你皇叔毒死了,好歹是宗室亲王。”
林越心里一喜,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
太好了,又混过去一天。
他正准备躬身告退,赶紧开溜。
“等等。”
林崇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带丝毫玩笑的意味。
“说起你皇叔……他今日送你们的苹果,你们可吃了?”
林越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他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不止。
父皇……怎么会知道苹果的事?
他不是应该在宫里吗?靖王府门前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快?
林越缓缓转过身,对上了林崇的视线。
只见自己的父皇,脸上那点无奈和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般的凝重。
林崇从桌案上拿起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轻轻放在了桌沿。
“内务府刚刚呈上来的消息。今日下午,靖王府以府中有人误食毒物为由,从太医院支取了大量的‘清蕴散’。”
林越的瞳孔微微一缩。
只听林崇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在空旷的御书房中回响。
“清蕴散,是专门用来解一种西域奇毒的。那种毒无色无味,发作缓慢,中毒者会先四肢麻痹,而后在无尽的清醒中,感受身体一寸寸僵死,最后窒息而亡。”
他伸出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而那种毒,最常见的藏匿方式,就是涂抹在……苹果的表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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