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三皇子府。
东宫。
三个地点,三条线,却因为皇帝林崇的最后几句话,被拧成了一股麻绳,死死地勒住了所有人的脖子。
尤其是林珩。
当“押入天牢”四个字从父皇口中吐出时,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被禁军拖着,像一条死狗。
经过林越身边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偏过头,死死地盯着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草包哥哥。
那眼神里,没有了嫉妒,没有了怨毒,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想不明白。
他明明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明明已经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东宫,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被押入天牢的,会是自己?
林越迎着他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甚至还冲他眨了眨眼,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拜拜。”
林珩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看懂了。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尖刀,瞬间刺穿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然后被禁军粗暴地拖走,声音渐行渐远。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大殿内的众人才仿佛活了过来,纷纷大口喘着气。
太可怕了。
今天这一场朝会,简直比上阵杀敌还要惊心动魄。
皇帝林崇从龙椅上站起,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退朝。”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威严而孤高的背影。
文武百官如蒙大赦,擦着冷汗,躬身行礼。
“恭送陛下!”
大殿之上,很快便只剩下林越、李全,以及禁军统领张威和他的几个亲兵。
李全还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赢了!
殿下赢了!
林越转过身,没说话,只是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起来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
李全站起身,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被林越一把扶住。
“殿下……”李全的声音带着哭腔,激动得说不出话。
“行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让御膳房给你加鸡腿,记我账上。”
这熟悉的现代梗,让李全瞬间破涕为笑。
他知道,那个熟悉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是,奴才遵命!”
一旁的禁军统领张威,看着这主仆情深的一幕,表情有些复杂。
他是个纯粹的武将,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
但今天,他算是开了眼。
原来,一个太子,一个太监,真的能把不可一世的三皇子,给硬生生拉下马。
他上前一步,对着林越拱手行礼,语气公事公办。
“太子殿下,请吧。”
林越瞥了他一眼。
“去哪儿?”
张威:“……”
他有点懵。
陛下不是让您去监察搜查东宫吗?您这问的……
“自然是回东宫。”张威硬着头皮回答。
林越“哦”了一声,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走吧,张统领。”
他迈开步子,当先朝殿外走去。
“早去早回,本宫还等着睡个回笼觉呢。”
张威:“……”
这位太子殿下,心是真大啊!
自己都要被“监察”了,居然还想着睡觉?
他摇了摇头,立刻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东宫而去。
一路上,宫人们纷纷避让,投来好奇又敬畏的目光。
太子监察自己。
这可是大靖王朝开国以来,头一遭的新鲜事。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出戏,到底要怎么唱。
……
东宫。
当林越带着张威和一众禁军出现在门口时,整个东宫的宫女太监,吓得“扑通”一声,齐刷刷跪了一地。
“殿……殿下……”
所有人都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三皇子被押入天牢的消息,已经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皇宫。
但紧接着,禁军要来搜查东宫的消息,也随之而来。
这冰火两重天的境地,让这些下人们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林越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都起来吧,杵在这儿挡路。”
他径直走进正殿,寻了个最舒服的软榻,直接瘫了上去。
“李全。”
“奴才在!”李全立刻小跑着上前。
“上茶,上点心,要桂花糕。”林越闭着眼睛,吩咐道,“另外,给张统领和各位禁军兄弟也看看茶,大热天的,别中暑了。”
张威和一众禁军,面面相觑。
这是来干嘛的?
我们是来搜查的!不是来做客的!
张威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拱手道:“多谢殿下体恤,不过公务在身,不敢懈怠。”
林越眼皮都没抬一下。
“随便你。”
“你们就当我不存在,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轻点儿。本宫那些花瓶摆件,都挺贵的,摔坏了,张统领你那点俸禄,可赔不起。”
张威的脸,彻底黑了。
这哪里是监察?
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无语,对着身后的禁军一挥手。
“搜!”
“是!”
禁军们立刻散开,开始对东宫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张威是林崇的心腹,办事向来一丝不苟。
他亲自带队,从前殿到后院,从卧房到库房,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而林越,就真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瘫在软榻上,喝着茶,吃着点心,偶尔还指挥李全给他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悠闲自得的模样,让一众忙得满头大汗的禁军,都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太嚣张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东宫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根可疑的毛都没找到。
张威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
如果三皇子真的要陷害太子,不可能不做任何布置。
“证据”在哪?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匆匆来报。
“统领,书房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
书房?
林越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来了。
他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书房?哦,本宫想起来了。”
“昨天下午,本宫在书房练字来着,弄得到处都是墨汁,也不知道下人收拾干净没有。”
他看向张威,笑呵呵地说道:“张统领,你可得仔细点,别把本宫的墨宝,当成什么谋反的罪证给呈上去了。父皇见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张威心中一动。
太子,这是在提醒我?
他立刻明白了什么,对着那名禁军沉声道:“再去搜!任何纸张、笔墨,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废纸篓!”
“是!”
那禁军领命,立刻又冲回了书房。
林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按照原书的剧情,那封栽赃的“密信”,就被藏在书房一个不起眼的废纸篓里,混在一堆废弃的练字纸中。
这是一种极具迷惑性的藏匿手法。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能想到,如此重要的“罪证”,会被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弃?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那个禁军再次冲了出来,手里高高举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纸。
“统领!找到了!”
“在废纸篓的夹层里,发现了这个!”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那张纸上。
张威快步上前,一把接过,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无比。
那上面,用一种模仿林越笔迹的字体,写着与西凉国暗中勾结,意图谋反的惊天内容!
落款处,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模仿太子私印的印章。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宫女太监,吓得再次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张威拿着那封信,一步步走到林越面前,神情严肃。
“殿下,请您过目。”
李全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紧张地看着林越。
林越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慢悠悠地接过那封信,只瞥了一眼,就嗤笑出声。
“就这?”
他把信纸拿到眼前,像是看什么笑话一样。
“这字,写得比狗爬还难看,也好意思冒充本宫的笔迹?”
“还有这印章,刻得跟个鬼画符似的。林珩是没钱请个好点的工匠吗?”
张威:“……”
殿下,现在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吗?
重点是信的内容啊!
林越仿佛没看到他便秘般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他的手指,在那张信纸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那独特的质感。
就是这个。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张威,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
“张统领,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见多识广。”
“你来摸摸,这张纸,有什么不同?”
张威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伸出手,接过了那张信纸。
入手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手感……
光滑如玉,薄如蝉翼,隐约间,还有一股极淡的异香。
“这是……”张威的瞳孔微微一缩,“西域进贡的雪蝉纸?!”
此言一出,李全的眼睛猛地亮了!
林越笑了。
“张统领好眼力。”
“没错,这正是雪蝉纸。此纸每年只进贡一百张,珍贵无比,除了父皇赏赐,宫中任何人不得私用。”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本宫虽然是太子,但今年,父皇并未赏赐雪蝉纸给东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回到张威的脸上。
“所以,本宫倒是很好奇。”
“这张本不该出现在东宫的雪蝉纸,究竟是哪儿来的?”
“又是谁,用它来写了这么一封……有趣的信呢?”
张威握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感觉重如千斤。
他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用栽赃的证据,反过来指向栽赃者的局!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搜查了,而是……反击!
“李全。”林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奴才在!”
“去一趟内务府,就说本宫说的,请他们查一下今年雪蝉纸的领用记录。”林越的语气,云淡风轻。
“朕要看看,除了父皇和母后,还有哪位‘贵人’,有这个殊荣,能用到如此珍贵的纸张。”
“遵命!”
李全挺直了腰杆,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一查,三皇子就彻底完了!
然而,就在他刚要迈出殿门的那一刻。
书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禁军的惊呼。
“统领!殿下!这里……这里还有东西!”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和……惊恐。
嗯?
林越的眉头,猛地一皱。
还有东西?
原书里,可没这一出啊!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只见张威脸色一变,立刻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林越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书房内,一名禁军正跪在一个被撬开的地板夹层前,脸色煞白。
他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那木盒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之物。
张威一把夺过木盒,入手只觉得一片冰凉,一股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看了一眼林越,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咔哒。”
一声轻响。
木盒,被他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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