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阶梯的尽头,是一片无法视物的强光。当顾阳三人踏足其上的瞬间,并未感受到坚实地面的触感,一阵强烈的空间扭曲之力骤然袭来,裹挟着他们的身形与意志,天旋地转,神魂恍惚。
待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和扭曲感稳定下来,顾阳发现自己并非身处预想中的辉煌殿宇,而是站在一片熟悉的,弥漫着刺骨寒气和污秽腥臭的沼泽之中——黑水沼泽!
潮湿腐朽的空气钻入鼻腔,脚下漆黑淤泥传来的粘稠拉扯感,都与记忆深处那段生死经历一般无二。
眼前,正是那口被他汲取了本源的渊螭煞泉,泉眼深处,那头恐怖的黑水渊螭正缓缓抬起它那狰狞的头颅,猩红的巨眼死死锁定了他!
“幻境?”顾阳眉头一皱,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但他的灵识、五感,甚至体内力量的流转,都无比真实地反馈着这里的一切。那渊螭散发出的恐怖威压,与他记忆中一般无二,甚至更加凝实!
与此同时,雷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脚下是滚烫的黄沙,头顶是毒辣的烈日,天地之间唯有单调的金黄。远处,沙尘暴如同连接天地的巨墙,正以毁灭一切的气势向他席卷而来!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灵力正在被这诡异的环境飞速抽取,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干渴感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白芷则出现在了一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丹房之中。她最珍视的丹炉已然炸裂,地上散落着焦黑的药材和失败的丹渣。她最敬重的师父正满脸失望与愤怒地看着她,厉声斥责着她的无能,而她的兄长则躺在不远处,气息奄奄,急需她炼制出救命丹药,她却一次次失败……自责、愧疚、绝望的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
这云殿之巅,根本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个庞大、精密、直指人心的幻境阵法,它针对每一个闯入者内心深处的恐惧、遗憾与执念,构建出最难以挣脱的梦魇!
……
顾阳面对步步紧逼的渊螭,眼神冰冷。他知道这是幻境,但那致命的威胁感却做不得假。若在此“死亡”,恐怕神魂会遭受重创,甚至直接湮灭。
“吼!”渊螭咆哮,庞大的身躯搅动泥沼,巨口张开,吞噬一切的吸力传来,混杂着腐蚀性的煞气。
顾阳没有动用幽狱煞罡硬抗,而是闭上了双眼。《幽狱镇煞经》与《分神化念》秘术同时运转到极致。他不再用眼睛去看,不再用耳朵去听,将全部的意识凝聚内收,以最纯粹的心神,去感知这幻境的“根”!
“一切幻象,皆有源头。镇压虚妄,照见真实!”
他体内那融合了玄冥冰焰的煞罡狱核猛地一震,一股更加玄奥的“镇”之力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这次并非针对实体能量,而是针对这虚幻的“存在”本身!
嗡!
他周身三丈之内,那逼真的沼泽景象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渊螭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定!幻境,被他的“镇”之力干扰了!
……
雷豹在荒漠中艰难跋涉,手中的巨斧变得沉重无比,嘴唇干裂渗出鲜血,视线因高温开始模糊。沙尘暴近在咫尺,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假的!都是假的!”他怒吼着,试图用蛮横的意志抵抗,但那灵力被抽空的虚弱感,生机流逝的感觉太过真实。就在他即将被沙暴吞没的刹那,他脑海中猛地闪过顾阳那沉稳的身影,以及之前并肩作战时顾阳一次次精准的判断。
“顾师弟说过…万事…小心…守住本心!不为外物所动!”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精神一振,不再试图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吸力,而是将仅存的力量全部用来守护识海,如同磐石般定在原地,任由沙暴将他淹没!他坚信,这一定是考验!
……
白芷在丹房中已是泪流满面,师冰冷父的斥责,兄长灰败的惨状,让她心如刀绞。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些焦黑的废渣仿佛是她无能的证明,让她几乎要放弃挣扎。
“不…不对…”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边缘,她喃喃自语,作为一名优秀的炼丹师,她对能量的细微变化极其敏感。她察觉到,这丹火的气息,虽然炽烈,却少了一丝丹药成功时应有的“生机”,师父的愤怒也过于模式化和刻板,缺少了往日的关切。
“这不是真的…这是幻境!兄长还在等我!顾师兄、雷师兄还在等我!”这股念头如清泉一般注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没有再去尝试那注定失败的炼丹,而是盘膝坐下,不顾周围熊熊烈火和斥责声,强行结印,运转起最基础的宁心静气法诀,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自身药理的回忆和推演之中,以此对抗外界的干扰。
……
就在三人各自以不同方式对抗幻境之时,那混沌光柱源头,云殿真正的核心——一座悬浮于虚空,布满古老裂缝痕的残破祭坛之上,三枚钥石正散发着稳定的光芒,其内蕴含的力量正缓缓注入祭坛中心一个模糊的旋涡。旋涡之中,隐约可见一道被无数锁链缠绕,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残缺身影。
那道守殿长老的残魂虚影再次无声无息地浮现于祭坛边缘,死死盯着祭坛上方映射出的三个分别代表着顾阳、雷豹、白芷的光点。尤其是属于顾阳的那个光点,此刻正剧烈地闪烁着,周围的空间波纹不断荡漾,竟隐隐呈现出要挣脱阵法束缚的趋势!
残魂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幽狱镇煞经》…竟能撼动‘万幻衍心阵’的根基?!此子…此子绝不能留!否则封印……” 残魂的脸上,骤然扭曲,露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杀意的狰狞!
这云殿之巅的幻境,从来就不仅仅是考验,更可能是针对闯入者布下的绝命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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