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盆
虽然临时把魏忠贤的手下给打发走,但引起魏忠贤的注意,要抓紧时间壮大自己。这时,十岁的朱由检思想跳跃到南的地图上,踮脚指着南洋海图:“玻璃镜换银子,懂?”
沈廷扬盯着镜中自己扭曲的脸,撞翻了案几:“妖…妖法?”
当一箱箱白银抬入王府密室,小王爷翘着脚数钱:“郑芝龙?下次叫他带硝石来。”
窗外,李若琏的密报与荷兰战船的消息同时送达——
万历四十八年,天启元年的初秋尾巴上,信王府西偏院那间窗棂糊着厚厚桑皮纸的“格物工坊”里,空气闷得能拧出水。
朱由检,或者说披着十岁信王壳子的二十一世纪倒霉物理狗,正毫无形象地瘫在一张宽大的楠木圈椅里,两条小短腿悬空晃荡着。他面前摊着几卷写满鬼画符般符号和图形的纸,细密的汗珠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滚下来,吧嗒一声砸在写满偏微分方程的宣纸上,墨迹瞬间晕开一团。
“热…热死孤了!”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那身亲王常服简直是个小型桑拿房。他无比怀念t恤短裤空调房,还有冰镇肥宅快乐水。“方正化!孤的冰湃酸梅汤呢?要加双份冰!”
“来了来了!殿下莫急!”方正化那特有的、带着点金属摩擦般质感却又异常顺滑的嗓音及时响起。他端着一个剔红漆盘,上面稳稳放着一个白瓷碗,碗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丝丝寒气直往外冒。
朱由检几乎是扑过去抢过碗,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碗。冰凉的酸甜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浇熄了五脏庙里的无名火,他满足地打了个带着凉气的嗝儿,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殿下,您要的‘聚宝盆’……有动静了。”方正化垂手侍立,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暗夜里发现了猎物的猫头鹰。
朱由检动作一顿,小脸上的烦躁瞬间被一种混杂着期待、紧张和算计的精光取代。他放下碗,胡乱抹了把嘴:“沈廷扬?东西到了?多少?”
“回殿下,沈家的大掌柜递了暗号进来,三艘海船,昨日已秘密泊靠天津卫咱们自家的码头。”方正化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小小的素笺,双手奉上,“这是初步的货单和估值的数目。”
朱由检接过素笺,展开。上面是端正的馆阁体小楷,列着几项简单的货物名目,后面跟着一串串让普通人眼晕的数字。他的目光飞快扫过“琉璃宝鉴”、“琼浆玉液”、“香胰”等代号,最终定格在最后一行那个用朱砂圈起来的总额上。
“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朱由检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心肝噗通噗通跳得欢实。他猛地抬头,小拳头兴奋地在空中一挥,“成了!老方,咱们的第一桶金,够分量!”
方正化的嘴角也难得地向上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跟着主子果然没错”的与有荣焉:“托殿下洪福!沈掌柜在城外等着,殿下可要亲自见见?也好看看咱们这些‘奇技淫巧’的宝贝,在那些海商豪客眼里,到底值个什么价。”
“见!当然要见!”朱由检一骨碌从圈椅上跳下来,小大人似的整了整衣襟,“孤倒要瞧瞧,这位沈大掌柜,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是个能搅动东南海波的蛟龙!”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了,把咱们压箱底的那套‘照妖镜’和那坛‘神仙倒’带上,给他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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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深处,一间看似普通、实则墙壁夹层里填满了隔音棉的书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沈廷扬垂手立在堂下,腰弯得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失一方豪商的气度。他一身低调的靛蓝杭绸直裰,料子极好,却无半分纹绣,只在腰间悬着一枚温润无瑕的羊脂玉佩。他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像揣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他沈家在海上也算叱咤一方,但直面天家贵胄,还是头一遭,尤其这位贵胄,还只是个十岁的娃娃!
书房门被无声推开。沈廷扬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着杏黄小龙纹常服的小小身影走了进来,步伐不疾不徐,竟带着几分奇异的沉稳。他立刻屏息凝神,头垂得更低了些。
“草民沈廷扬,叩见信王千岁!”声音洪亮清晰,礼数一丝不苟。
“沈掌柜免礼,看座。”一个清亮的童音响起,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沈廷扬谢恩,半边屁股小心翼翼地挨着锦凳边沿坐下。他这才敢微微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上首。只见那位小信王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小脸绷着,眼神却不像普通孩童那般懵懂好奇,反而沉静得有些过分,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沈廷扬心里咯噔一下,这感觉……不像看小孩,倒像是被老家那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给盯上了。
“沈掌柜一路辛苦。”朱由检开口,语气平淡,“孤听方正化说,此次海贸,收获颇丰?”
“托王爷洪福!”沈廷扬赶紧拱手,脸上堆起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王爷所赐的‘新奇’之物,在江南与海外,实乃前所未见之珍品!尤其那‘琉璃宝鉴’与‘琼浆玉液’,真真是……价比黄金!”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由衷的惊叹,“东瀛、琉球、南洋诸岛的豪商贵胄,争相竞价,趋之若鹜!三船货品,半月之内,销售一空!”
“哦?”朱由检的小眉毛微微挑了一下,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那孤倒想听听,沈掌柜是如何为孤的这些‘小玩意儿’定价的?”
沈廷扬精神一振,知道这是考较,也是展示自己价值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眼中精光闪烁,商人本色尽显:“王爷容禀。物以稀为贵,此乃商道第一铁则。王爷的‘琉璃宝鉴’,光可鉴人,纤毫毕现,远胜铜鉴百倍!铜镜尚值十两纹银,此等宝镜,草民斗胆,定价一百五十两一面!”
他偷眼觑了下朱由检的脸色,见小王爷没什么表示,只是用小指头轻轻敲着椅子扶手,便继续道:“至于那‘琼浆玉液’,其香之烈,其味之醇,入口如刀,回味无穷!绝非寻常水酒可比。草民将其命名为‘一杯倒’,每斤作价白银八十两!即便如此,仍是供不应求!”
“一杯倒?”朱由检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绷住。这名字……还真是简单粗暴又贴切!看来这沈廷扬,深谙营销包装之道啊!他强忍着笑意,努力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嗯,定价还算合理。那……最终所得几何?”
沈廷扬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份誊写得工工整整的清单,双手奉过头顶:“草民已将此次海贸所得白银、黄金、南洋香料、苏木、胡椒等项,尽数折为现银,总计……”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清晰有力地报出一个数字,“纹银二十八万七千六百五十两!扣除船费、人工及上下打点,实得净利二十五万一千两!所有银钱,已由草民心腹,押送入王府内库!”
饶是朱由检早有预期,听到这个数字,小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二十五万两!这还只是第一批试水!这聚宝盆,算是彻底凿开了!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指尖都有些发白。
方正化无声地接过清单,呈到朱由检面前。朱由检扫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最终的汇总,眼神亮得惊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看向沈廷扬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赞赏:“好!沈掌柜果然大才!办事得力,当赏!”
沈廷扬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起身:“为王爷效力,草民分内之事,不敢言赏!”
“诶,赏罚分明,才是正理。”朱由检摆摆手,朝方正化使了个眼色。
方正化会意,转身从屏风后捧出两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沈廷扬旁边的紫檀小几上。
沈廷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左边是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造型极为奇特、通体晶莹剔透的……瓶子?材质非金非玉,竟能一眼望穿!里面盛着半瓶清澈如水却又隐隐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液体,瓶塞处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一股极其浓烈、醇厚的奇异酒香,隔着塞子都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钻入鼻端,瞬间让他这个老酒虫喉头滚动了一下。
右边则是一个尺许见方的红木盒子,盖子紧闭,看不出端倪。
“沈掌柜此次劳苦功高,孤也不能小气。”朱由检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老谋深算的笑容,“这坛酒,乃孤工坊新近精酿所得,比之前所售的‘一杯倒’,更烈三分,更醇三分,名曰‘神仙倒’,取其‘神仙饮之亦倒’之意。沈掌柜是懂酒之人,带回去尝尝鲜。”
沈廷扬的眼睛瞬间就粘在那水晶瓶上了!更烈更醇的“神仙倒”?那之前的“一杯倒”在它面前岂不是成了漱口水?这简直是酒中仙品!他激动得胡子都微微抖动:“谢……谢王爷厚赐!草民,草民惶恐!”
“至于这个盒子么……”朱由检示意方正化打开。
方正化轻轻掀开盒盖。
沈廷扬下意识地探头看去。只见盒内铺着明黄色的软缎,上面静静躺着一面……镜子?但这镜子,和他见过的所有铜镜都截然不同!它没有那黄澄澄的底色,镜面平整得如同静止的水面,边框是某种他不认识的、闪着幽光的黑色金属,造型简约流畅,透着一种冰冷的贵气。
“此乃孤所制的‘琉璃宝鉴’之极品,专供御用的‘水月镜’。”朱由检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沈掌柜何不取出一观?”
沈廷扬按捺住激动,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面镜子。入手冰凉沉重,质感极佳。他下意识地将镜面对准了自己。
下一刻!
“嗬——!”
一声短促、惊恐到变调的抽气声猛地从沈廷扬喉咙里挤了出来!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张脸!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因为极度震惊而张开的、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巴,甚至额角那颗刚冒头的小痘痘,都清晰得毫发毕现!每一根胡须,每一条皱纹,都像被最严厉的画师用最细的笔狠狠勾勒出来,纤毫毕现,无处遁形!这根本不是照镜子,这简直是把他的脸皮扒下来,血淋淋地摊开在眼前细看!
太清晰了!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沈廷扬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如此真切、如此毫无保留地看清自己的脸!那是一种近乎赤裸的、被完全暴露的恐慌!他从未想过自己眼角的皱纹如此之深,额头的油光如此之亮!这冲击力,比第一次在海上遭遇飓风还要可怕!
“妖……妖法?!”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咆哮。巨大的震惊和生理性的恐惧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手一哆嗦,那面价值连城的“水月镜”脱手而出!
“哎哟!”朱由检惊呼一声,小脸都吓白了。这镜子摔了,他的锡和汞可就白瞎了!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方正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滑步上前,手臂闪电般探出,在那面镜子即将亲吻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将其捞在了手中!动作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沈掌柜!小心!”方正化稳住身形,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惊魂未定的沈廷扬。
“哐当!”沈廷扬自己却因为惊吓过度,猛地起身后退,腿弯狠狠撞在了身后沉重的紫檀木小几上!小几被他撞得一歪,上面那坛珍贵的“神仙倒”水晶瓶晃了几晃,险险地没掉下来,但几上的茶盏却遭了殃,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粉身碎骨,茶水四溅。
书房里顿时一片狼藉。
沈廷扬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又看看方正化手中完好无损的宝镜,再对上小信王那张写满“你至于吗”的错愕小脸,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草……草民该死!草民失仪!惊扰王爷!罪该万死!”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羞愤、恐惧、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纵横海疆半生,竟在个十岁娃娃面前如此失态,简直是奇耻大辱!
朱由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点懵。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沈廷扬,再看看方正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再瞅瞅地上那摊碎瓷片和水渍……他忽然觉得这场面,有种荒诞的滑稽感。
“噗……”朱由检一个没忍住,小嘴一咧,笑出了声。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亮。
这一笑,让沈廷扬更是无地自容,额头死死抵着地面,一动不敢动。
“好了好了,沈掌柜快起来吧。”朱由检努力憋着笑,小肩膀一耸一耸的,“一面镜子而已,瞧把你吓的。孤恕你无罪。”他示意方正化把沈廷扬扶起来。
沈廷扬被方正化半扶半拽地拉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和浓重的羞愧,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朱由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满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小脸,试图挽回一点王爷的威严:“沈掌柜不必介怀。此镜初现于世,常人初见,震撼失态,也在情理之中。孤第一次……嗯,第一次命人制出此镜时,反应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倒没完全说谎,第一次看到实验室做出来的清晰银镜,他也啧啧称奇了好久。
沈廷扬听了这话,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一丝丝,但依旧尴尬得不行,只能连连拱手:“王爷宽宏大量,草民感激涕零!草民……草民实在是孤陋寡闻,让王爷见笑了。”
“无妨。”朱由检摆摆手,决定跳过这个让双方都尴尬的话题,“说正事。此番海贸打开局面,沈掌柜居功至伟。孤欲以此为本,建一条稳固的财源与物资通道,沈掌柜可愿为孤执掌此事?”
沈廷扬精神猛地一振!之前的尴尬羞愤瞬间被巨大的机遇感冲淡!执掌信王的秘密海贸?这背后代表的权势、财富和靠山……他立刻挺直腰板,斩钉截铁:“草民沈廷扬,愿为王爷效死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很好。”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后续,孤工坊会源源不断提供新货。琉璃镜、神仙倒、香胰只是开始。还会有更清澈的琉璃器皿,更绚丽的琉璃彩盏,乃至……其他你想都想不到的‘新奇’之物。”他小手指了指方正化刚放回桌上的“水月镜”,“此等‘御用’级别的精品,亦可少量供给海外最顶尖的豪商或王族,价,由你来定。”
沈廷扬听得心潮澎湃,眼前仿佛有无数的金银在闪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庞大的海贸帝国顶端的景象!
“不过……”朱由检话锋一转,小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起来,“孤要的,不仅仅是银子。”
沈廷扬心中一凛,恭敬道:“请王爷示下!”
“硝石!硫磺!越多越好!品质要上乘!”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铜料、锡料、铅料,凡工坊所需之矿产原料,皆在采购之列!还有……海外诸国新出的火器图纸、器械图谱、格物书籍,凡有新奇之处,不拘价格,给孤弄回来!”
“草民明白!”沈廷扬立刻应道,“南洋暹罗、真腊等地盛产优质硝石,草民立刻着手打通关节,建立稳定渠道!硫磺、铜料,亦不愁来源。至于西夷的书籍图纸……”他略一沉吟,眼中闪过商人的精明,“澳门濠镜的佛郎机人(葡萄牙人)、还有在澎湖一带蠢蠢欲动的红毛夷(荷兰人),他们船上,或许就有王爷所需之物!草民定当设法!”
“红毛夷?”朱由检的小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这个称呼勾起了他模糊的历史记忆,似乎不是什么好鸟。
“正是。”沈廷扬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据草民手下船队回报,近月来,红毛夷的大型夹板战船在澎湖、闽浙外海游弋频繁,其船坚炮利,气焰嚣张,似有强占我大明海疆、垄断商路之意!其船队首领名唤雷尔生(cornelis Reyersen),凶悍异常。草民有几条往东番(台湾)的货船,已被其强行拦截盘剥过数次了!损失不小!”
沈廷扬的语气里带着愤懑和忧虑。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东亚海域的霸主级存在。
船坚炮利?强占海疆?
朱由检的小脸彻底沉了下来,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击的节奏变得又快又急。刚凿开的聚宝盆,外面就蹲了头想抢食的恶狼?这怎么能忍!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沈廷扬看着上首沉默不语、小脸紧绷的信王殿下,心里也打起了鼓。荷兰人可不是好相处的,王爷他……一个深宫少年,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方正化无声地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片刻后,他转身回来,手中多了一个密封的小竹筒,径直走到朱由检身边,低声道:“殿下,李镇抚使急报。”
朱由检接过竹筒,拧开蜡封,抽出一卷薄薄的纸。他展开,目光飞快扫过。
沈廷扬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只见小信王的眉头先是紧锁,随即,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竟猛地迸射出两道极其锐利、带着冰冷寒意的光芒!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沈廷扬几乎以为是错觉。
朱由检将纸条在掌心揉成一团,攥紧。他抬起眼,看向沈廷扬,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却让见惯了风浪的沈廷扬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沈掌柜,”朱由检的声音依旧清亮,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你方才说,那红毛夷的头目,叫雷尔生?在澎湖一带,很嚣张?”
“是…是的,王爷。”沈廷扬被朱由检这瞬间的气势变化弄得有些发懵。
“很好。”朱由检点点头,小脸上露出一抹与他年龄极度违和的、近乎冷酷的玩味,“你先去处理硝石和货物的事。至于这些红毛夷……”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阴沉下来的天色,嘴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带着铁锈味的弧度。
“他们既然喜欢在海上耀武扬威,想必,也很乐意尝尝……被‘神仙’请去‘做客’的滋味吧?”
沈廷扬浑身一震,愕然抬头。做客?神仙?
他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里蕴含的恐怖意味,就见小信王已经跳下椅子,背着手,迈着与他那稚嫩身形极不相称的沉稳步伐,走到了窗边。窗纸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将他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
朱由检将手中那个被汗水浸得微潮的纸团,随手丢进了角落的炭盆里。微弱的火苗舔舐上去,纸张迅速蜷曲、焦黑,化作一小撮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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