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射倒计时：零。】
AI“寂灭”的通报，成了这场混乱交响乐的最后一个音符。
紧接着，世界失去了声音。
上百道足以将一颗小型行星化为尘埃的联邦主炮光束，在同一瞬间，击中了它们的目标。
然而，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未发生。
光，在触碰到那根纤细机械臂的瞬间，被吞噬了。
能量，在撞上那颗搏动心脏的前一秒，被分解了。
那不是防御，不是抵挡，而是一种更加彻底，更加不讲道理的规则覆盖。
“斯提克斯”号，以及它前方那颗小小的“虚空之心”，变成了一个绝对的“事件视界”。
所有射向它的物质与能量，都越过了某个临界点，然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连带着它们本该产生的爆炸、冲击波、甚至是辐射，都一并归于虚无。
驾驶舱内，凌星渊和北宫玄，这两个被强行绑在船上的顶级强者。
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同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们像是两只被强行按住，观看宇宙创生与毁灭的蝼蚁。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洛清浅，正用尽她社畜生涯里全部的“甩锅”技巧，在自己的精神海里进行着一场豪赌。
那股磅礴的，足以撑爆任何精神体的“虚空之心”信息洪流。
被她强行撬动，狠狠地灌进了那颗被小饭桶丢弃的，由三十七个“虚空织影者”能量压缩成的黑色球体里。
就像是把消防栓的水管，怼进了一个小小的墨水瓶。
精神海深处。
正准备撒泼打滚的小饭桶，愣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刚丢掉的，不那么好吃的“零食”。
在被那股更美味的洪流冲刷后，开始发生某种恐怖的变化。
那颗纯黑色的球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它的表面，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的裂纹。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小饭桶吃撑时，还要恐怖百倍的能量脉冲，从那颗球体的核心，轰然爆发。
如果说，小饭桶吃撑了，是系统过载。
那么现在，就是把一个过载的系统，又接上了一个核聚变反应堆。
这股能量，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它只有一个最纯粹的本能。
释放。
这股释放，沿着洛清浅与“斯提克斯”号的链接。
沿着那根握着“虚空之心”的机械臂，倒灌回了现实宇宙。
然后，那颗一直被动吸收着联邦舰队攻击的“虚空之心”。
像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内部能量，狠狠地“踹”了一脚。
它，被激怒了。
“嗡——！”
那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纯黑色的波纹。
以“斯提克斯”号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悍然扩散。
那不是能量，不是冲击波。
那是“虚空”本身。
是“无”这个概念，被赋予了毁灭性的指向。
……
联邦旗舰，“胜利号”舰桥。
“命中了！”
“所有攻击全部命中目标！”
联邦上校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一抹冷酷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他正准备下令，让舰队前出，去打捞帝国飞船的残骸。
可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主屏幕上，那个被无数道光束淹没的坐标点，没有爆发出任何光和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正在迅速扩大的，绝对的“黑”。
那片“黑”，像是一滴滴入清水中的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渲染着周围的宇宙空间。
“那是什么东西？”
上校的声音，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
没有任何一个操作员能够回答他。
因为，当那道纯黑色的波纹，触碰到距离最近的一艘联邦护卫舰时。
那艘长达数百米的钢铁战舰，无声无息地，从中间“断”开了。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断口平滑如镜。
就好像，那艘船中间的一部分，被一个看不见的橡皮擦，从宇宙这幅画卷上，直接抹掉了。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恐慌，像是瘟疫，在旗舰舰桥里瞬间蔓延。
“规避！全舰队立刻规避！”
上校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然而，已经晚了。
那道黑色的波纹，扩散的速度，超越了光，超越了空间跃迁的极限。
它不是在“移动”。
它是在“降临”。
“胜利号”那厚重的舰桥舷窗外，世界，被那片纯粹的黑暗，彻底吞噬。
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只响了半声，就戛然而止。
联邦上校脸上的惊恐，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庞大的联邦舰队，上百艘代表着联邦武力的战争机器。
在这片熵蚀星云中，被无声地，干净利落地，抹除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些扭曲的，违反了物理定律的金属残骸。
像是抽象的艺术品，静静地漂浮在星云之中。
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单方面的，无法理解的屠杀。
……
而风暴的中心，“斯提克斯”号，安然无恙。
那层包裹着船体的“归寂”薄膜，让它在刚才那场毁灭性的风暴中，短暂地“不存在”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
驾驶舱内的血红色警报灯，终于熄灭，重新恢复了那种幽蓝色的静谧光芒。
【警告解除。】
【外界高能反应，已清零。】
AI“寂灭”的声音，依旧深沉，却仿佛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凌星渊和北宫玄，都沉默着。
他们通过主屏幕，看完了整场“屠杀”。
那是一种超越了他们对“强大”这个词汇所有理解的景象。
凌星渊体内的空间之力，早已平息。
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从驾驶舱方向传来的，那股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生命气息。
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北宫玄则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那张总是挂着玩味笑容的脸上，此刻，是一种混杂着忌惮与狂热的，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看着屏幕上，那片空荡荡的，只剩下残骸的宇宙。
“指挥官阁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这一下，可是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啊。”
洛清浅没有理会他。
她正靠在宽大的指挥官座椅上，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百个项目经理，联合pUA了整整七天七夜。
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罢工。
精神海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小饭桶抱着那颗已经恢复平静，但表面却多了一丝深邃光泽的黑色球体，正在角落里，委屈地画着圈圈。
他好像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
洛清浅揉着发痛的额角，只想立刻结束这个该死的项目，然后找个地方，睡上三天三夜。
“AI。”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在，指挥官阁下。】
“回收‘虚空之心’，我们……下班。”
【指令执行中……】
主屏幕上，那根握着“虚空之心”的机械臂，开始缓缓向后收缩。
然而，就在此时。
【警告！发生未知异常！】
AI的声音，再次变得急促。
【机械臂与目标物，发生‘规则性粘连’！无法分离！】
洛清浅猛地抬起头。
只见屏幕上，那根由尖端合金打造的机械臂。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颗“虚空之心”，一点一点地“吃”掉。
不是物理性的破坏，而是概念层面的同化。
机械臂的金属原子，正在被转化为“虚空”的一部分。
“碰瓷！这绝对是碰瓷！”
洛清浅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这心脏，打不得，骂不得。
碰一下，它就敢把自己搞成星际头条。
现在，拿了它的东西，它还想赖上自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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