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外密集的消音枪声、同伴临死前的短促惨叫,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窝棚内短暂的震惊与对峙!
追兵!来得太快了!而且精准地找到了这个偏僻的角落!张启明的手段和决心,远超想象!
“操!”铁头反应极快,怒吼一声,瞬间拔出腰间的手枪,同时一脚踹翻了工作台!沉重的台灯和无数精密零件哗啦一声砸在地上,黑暗和混乱瞬间笼罩了狭小的空间!这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半秒!
老瘸子在枪响的瞬间,眼中的震惊和狂热如同被冷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老兵的冰冷和决绝!他没有去捡日志,也没有再去管陈默手中的晶片,而是猛地扑向窝棚最深处那堆如同垃圾山般的废弃零件!
“小子!过来帮忙!”老瘸子的声音沙哑却异常镇定,他那只金属义肢猛地踹开几个锈蚀的齿轮箱,露出了后面一扇极其隐蔽的、与周围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灰色合金活板门**!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复杂的机械密码锁!
陈默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铁头则据守在翻倒的工作台后,对着窝棚入口的帆布帘方向连续开枪还击!噗噗噗!子弹打在帆布和外面的铁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暂时压制了外面的火力。
“密码!3317!”老瘸子语速极快,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手指飞快地在机械密码锁上拨动!金属转盘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外面的枪声更加密集了!子弹穿透帆布和薄铁皮,嗖嗖地打在窝棚内的杂物上,溅起火花和碎屑!铁头闷哼一声,肩膀爆出一团血花!但他咬紧牙关,依旧死战不退!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簧弹开声!合金活板门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的地道入口!一股混合着泥土、霉菌和未知化学药剂的气味涌了出来!
“进去!快!”老瘸子嘶吼道,一把将陈默推了进去!
陈默猝不及防,一头栽进黑暗的地道,怀里的日志和掌心的晶片差点脱手!他感到身下是冰冷粗糙的混凝土斜坡,只能顺势向下滑去!
“铁头!走!”老瘸子对着还在射击的铁头大喊!
铁头打空了弹匣,猛地向地道口翻滚而来!就在他即将钻入地道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枪声的破空声响起!
一根细长的、闪烁着幽蓝色电光的**金属弩箭**,如同毒蛇般穿透黑暗,精准地射中了铁头的大腿!
“呃啊!”铁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强大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他身体猛地一僵,抽搐着倒在地上,手中的枪也脱手飞出!
“高频电击弩!是‘清洁组’!”老瘸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话音未落,窝棚的帆布帘被猛地撕开!三个穿着全黑作战服、戴着夜视仪和防毒面具、动作迅捷如鬼魅的身影冲了进来!他们的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瞬间就锁定了倒在地上的铁头、正准备钻进地道的老瘸子,以及……已经滑入地道深处的陈默!
没有任何警告!其中两人手中的微声冲锋枪立刻喷出火舌!子弹如同毒蜂般射向老瘸子和地道入口!
老瘸子反应快得惊人!在对方抬枪的瞬间,他猛地将沉重的合金活板门向上狠狠一推!同时身体向地道内滚去!
铛铛铛铛!
子弹大部分打在骤然关闭的活板门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但仍有几发子弹擦着老瘸子的身体射入了地道,打在混凝土壁上溅起火星!老瘸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显然被流弹擦伤了!
活板门重重关闭!将外面的枪声和杀机暂时隔绝!
地道内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只有陈默粗重的喘息和老瘸子压抑的痛哼声。
“铁头哥!”陈默在黑暗中绝望地嘶喊,挣扎着想爬回去。
“别喊了!他完了!”老瘸子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痛苦和不容置疑的残酷,“被‘清洁组’的电击弩射中,不死也废了!快走!这门挡不住他们多久!”
果然,头顶立刻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和金属切割的刺耳噪音!清洁组正在试图破坏活板门!
陈默的心如同坠入冰窟!铁头……那个虽然粗鲁却多次救他、在最后关头还试图掩护他的汉子……就这样……
没有时间悲伤!老瘸子已经摸黑爬了下来,粗暴地推了陈默一把:“往下爬!别停!这下面四通八达,跟紧我!丢了你就等死吧!”
陈默咬紧牙关,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强行压下,凭借着微弱的手感和对活下去的渴望,在狭窄陡峭、冰冷粗糙的地道中艰难地向下爬行。老瘸子紧随其后,金属义肢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活板门方向的撞击声和切割声渐渐模糊消失。地道开始变得平坦,周围的空间似乎也宽敞了一些,但依旧漆黑一片,空气污浊。
老瘸子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他在黑暗中精准地摸索着,不时推开一些隐蔽的岔路挡板,或者绕过某些陷阱(陈默能听到他移动时机关轻微的咔哒声)。这条地道网络显然是他精心经营多年的逃生通道。
终于,老瘸子停了下来。黑暗中传来他摸索的声音,然后是划燃火柴的细微声响。一朵微弱的火苗亮起,点燃了一盏挂在墙壁凹槽里的老旧油灯。
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周围。这是一个不大的、人工开凿出的石室,墙壁上挂着各种工具、地图(手绘的、极其复杂)和一堆无法辨认的零件。角落里堆着一些罐头食品和瓶装水。这里像是老瘸子的一个安全屋。
老瘸子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他的左臂被子弹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破烂的袖子。他撕下布条,熟练地给自己包扎,眉头都没皱一下。
陈默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左臂的枪伤、过度使用能力的反噬、以及铁头牺牲带来的巨大冲击,几乎要将他彻底击垮。但他依旧死死抱着那本日志,右手紧握着那枚晶片。
老瘸子包扎好伤口,独眼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再次投向陈默,目光复杂无比。
“现在,”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小子,告诉我一切。从头开始。你是谁?怎么认识疤脸的?这‘共鸣碎片’从哪里来的?还有那本要命的日志,到底记录了什么东西,能让张启明那条疯狗不惜动用‘清洁组’也要抢回去灭口?”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了陈默,补充了一句,语气冰冷而沉重:
“别忘了,铁头和外面那些兄弟的血,不能白流。”
陈默迎着老瘸子那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感受着掌心晶片的冰凉和日志封面的粗糙。他知道,隐瞒已经毫无意义。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老人,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疤脸用生命指引他找到的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心中的悲恸,开始从磐石壁垒的了望塔、意外的觉醒、研究所的囚禁、清道夫的残酷任务、黑水研究所的恐怖遭遇、金属盒的获得、据点的袭击、晶片的发现、罗阎的考验、锈带勘探站的发现、疤脸的牺牲……一直到刚才鼹鼠镇的惨烈追杀,尽可能清晰地将这短短几天内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巨变,娓娓道来。
当他讲到手背印记的异样、晶片灌输的模糊知识、以及最后在冷却塔爆发出的“荆棘之影”时,老瘸子的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当他讲到埃尔斯博士日志扉页上那些破碎的句子——“净化”、“囚笼”、“谎言”、“牧羊人”、“方舟”时,老瘸子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陈默讲完了,地穴中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
老瘸子久久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投下阴影,看不清表情。那只完好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义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独眼中不再是冰冷和审视,而是充满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恍然、痛苦和……一丝微弱希望的光芒。
“源初之律……共鸣碎片……荆棘权柄……”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梦呓,“埃尔斯……果然……他最终还是找到了部分答案……甚至……制造了钥匙……”
他猛地看向陈默,目光灼灼:“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你身体里觉醒的,又是什么?”
陈默茫然地摇摇头。
老瘸子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
“那不是简单的异能。那是……火种。是上一个纪元,或者说,是‘创世纪’计划原本想要创造的、真正能与‘盖亚之触’沟通甚至共存的‘新人类’的……雏形!”
“张启明和他背后的势力,他们恐惧这种力量。因为他们想要的,不是共存,是控制!是奴役!是将‘盖亚’的力量据为己有,成为新的神!”
“而那本日志,”老瘸子的目光落在陈默怀中的日志上,充满了敬畏,“很可能记载着‘创世纪’计划的真相、‘盖亚之触’的真正起源,以及……如何找到‘方舟’——那个传说中保存着旧世界完整科技和历史的最后避难所!那是打破这一切循环的唯一希望!”
他猛地站起身,虽然受伤,但身形却显得异常挺拔,独眼中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火焰: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清洁组很快会找到其他入口。我们必须离开鼹鼠镇,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去哪里?”陈默挣扎着站起来。
老瘸子走到石室一角,挪开几个箱子,露出了后面墙壁上绘制的一副更加复杂、覆盖整个区域的地下管网和废墟地图。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点在了西北方向、一片标记着大量危险符号和“重度污染区”的广阔区域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上。
那里用细细的笔标注着两个字——**“灯塔”**。
“去那里。”老瘸子的声音坚定无比,“去找‘守灯人’。他是……另一个‘共鸣者’。也是唯一可能帮你真正理解你体内力量、并修复这枚‘碎片’的人。”
他指了指陈默掌心的晶片。
“只有完全激活的‘源初之律’,才能对抗张启明,才能揭开真相,才能……告慰疤脸和铁头他们的在天之灵!”
通往“灯塔”的路,注定充满未知与危险。但陈默的眼神,却在无尽的悲痛和疲惫中,第一次燃起了清晰的、名为“目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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