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法祭司离去后,魔核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妖姬僵立在原地,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获得更大的主动权”。这五个字,像带着魔力的钩子,精准地钩住了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渴望。
她缓缓走到玄玉榻边,低头凝视着顾白沉睡的脸。他眉宇间依旧带着痛苦挣扎的痕迹,但气息比之前似乎平稳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微弱。老蛊婆的药和她的魔核之力,终究是起了点作用。
主动……权?
这个词对她而言,太奢侈了。从引魂契约成功那一刻起,她的主动权就伴随着阿白的死亡而碎裂。之后是对替身的偏执囚禁,再到被顾白反客为主的彻底沦陷。她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命运从未掌握在自己手中。
度法的提议,无疑是一个危险的陷阱。那个老狐狸绝不会好心到帮她摆脱控制,所谓的“本源共鸣”,更大的可能是想将她和顾白一起拖入更深的深渊,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理智在疯狂地敲响警钟。
可是……万一呢?
万一真的能成功?万一她真的能借此机会,在这该死的锁魂链束缚中,撬开一丝缝隙?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能够让她不再是完全被动的承受者,能够让她在未来的某一天,拥有选择……哪怕是选择同归于尽的资格?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火般蔓延,几乎要烧毁她的理智。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悬在顾白心口上方。那里是魔核与秩序之力冲突最剧烈的地方,也是锁魂链无形的核心节点。她能感觉到,自己半枚魔核与顾白体内那混乱力量之间,存在着一种诡异的、病态的吸引力。
放手一搏,可能万劫不复。
维持现状,则是温水煮青蛙,直到彻底迷失。
“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这个问题,她无人可问。青萝忠心,但无法理解这扭曲的羁绊;老蛊婆只医身,不医心;而唯一能与之讨论这困境的人,正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
就在这时,榻上的顾白,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梦呓般的低吟。那声音太轻,太模糊,甚至听不清音节。
但妖姬却浑身剧震,如同被电流击中!
她猛地俯下身,贴近他的唇边,心脏狂跳:“顾白?你说什么?”
没有回应。顾白依旧沉睡,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她的幻觉。
然而,妖姬却怔住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透过锁魂链那微妙至极的连接,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意念碎片——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情绪,一种……不甘被吞噬、挣扎求存的强烈意志!
是顾白!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沉沦,他还在战斗!在与体内那恐怖的魔神意志搏斗!
这个发现,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妖姬心中那蠢蠢欲动的冒险之火。度法的诱惑依然存在,但顾白这无意识中透露出的挣扎,却像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如果他现在放弃,如果他的意识被魔神彻底吞噬,那就算她通过度法的方法获得了所谓的“主动权”,面对一个被魔神占据的躯壳,又有什么意义?锁魂链另一端连着的,将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她想要的,真的是那样的结果吗?
妖姬缓缓直起身,看着顾白,眼神复杂变幻。恨意依旧,但此刻,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或许,在无尽的恨与扭曲的依赖之下,还有一种更原始的、不愿看到这个与她命运彻底纠缠的“对手”就此消失的本能。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挣扎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断。
“度法……”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想利用我?没那么容易。”
她不再看顾白,转身走向殿门,对守在外面的侍女冷声吩咐:“传青萝和老蛊婆过来。”
片刻后,青萝和老蛊婆匆匆赶到。
“陛下,有何吩咐?”青萝问道。
妖姬目光扫过两人,语气不容置疑:“从今日起,魔核殿进入最高戒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尤其是度法祭司,若他再来,直接拒之门外,就说我在为顾客卿疗伤,不能受任何打扰。”
青萝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应下:“是!”
妖姬又看向老蛊婆:“蛊婆,顾客卿的伤势,还需你尽全力。我需要他活着,清醒地活着。有什么需要,直接向青萝提,魔宫资源,优先供应。”
老蛊婆浑浊的眼珠看了妖姬一眼,微微躬身:“老身明白。”
吩咐完毕,妖姬挥退了两人。殿内再次剩下她和顾白。
她走回榻边,这一次,眼神不再迷茫。她伸出手,不是去触碰顾白,而是虚按在他心口上方,闭目凝神,小心翼翼地调动起自己魔核的力量,不再试图疏导或干预,而是化作一层极其细微、温和的屏障,如同最坚韧的丝网,轻轻包裹住顾白心脉和识海外围,隔绝着外部可能存在的窥探和内部最狂暴的能量冲击。
这是一种笨拙的、消耗巨大的守护,远不如度法描述的“本源共鸣”那样立竿见影,但却是她基于现状,所能做出的、最符合她内心复杂意愿的选择。
她选择站在顾白这边,不是出于原谅或爱,而是出于一种更复杂的、混合着恨、不甘、共生本能以及对未知陷阱警惕的——生存理性。
在她这层微弱却坚定的守护下,顾白体内那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似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他紧蹙的眉头,仿佛舒展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妖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至少在此刻,在这座冰冷的魔核殿内,两个恨海深植的灵魂,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暂时达成了无声的同盟,共同对抗着内外的危机。
而度法祭司在祭祀偏殿中,感应到魔核殿方向那层新生的、带着拒绝意味的守护屏障,枯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料之外、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深沉笑容。
“有意思……选择了更艰难的路吗?看来,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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