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的金属管道还在滴水,嗒、嗒、嗒,敲在满地狼藉的碎玻璃上,像支不成调的哀乐。周明远自爆后留下的腥甜气味混着变异蚯蚓的黏液味,在凝滞的空气中发酵,呛得人喉咙发紧。林默扶着苏晴靠在控制台边,女人的脸色比墙壁还白,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泛出死灰,青黑色的纹路像冻僵的蛇,正沿着血管一点点爬向手肘,每爬过一寸,苏晴的指尖就忍不住抽搐一下。
“得找干净地方处理。”林默的声音比砂纸磨过还糙,后背被能量束擦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像糊了片烧红的烙铁。他瞥向缩在角落的陈乐乐和小雅,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抱着陈乐乐的脖子,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晴的伤口,小嘴唇抿成道发白的线。
刀疤脸踹开另一扇变形的侧门,锈迹斑斑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通道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响动。“这边通停车场,”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开山刀上挂着的半块变异蚯蚓残骸甩了甩,“先找车撤,刚才那声炸响,十里地的怪物都得被招来。”
话音刚落,通道尽头便滚来一阵“咔哒”声,像有人拖着串生锈的铁链在走。林默立刻按住苏晴的肩膀,示意所有人屏住呼吸。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慢悠悠地晃过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股腐臭的鼠臊味——正是那只撞碎实验室玻璃的巨型老鼠,它脖颈处的淡红色晶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嘴角挂着的碎肉还在往下滴汁。
“操,阴魂不散!”刀疤脸的弟兄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握紧了钢管。林默却忽然按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矮个子身上——就是刚才误食鼠类晶核的男人,此刻他那条被老鼠抓伤的小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伤口边缘泛出青黑色的硬壳,像裹了层劣质的铁甲。
“它在怕你。”林默低声道,掌心的银纹突然发烫,像揣了块刚出炉的烙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矮个子体内正涌动着一股与老鼠晶核相似的能量,虽然微弱,却像块磁石般排斥着对方,“晶核能被吸收,而且……能改变我们。”
这念头刚落,巨型老鼠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后腿猛地蹬地,带着腥风扑向矮个子。刀疤脸反应极快,横刀劈向老鼠的脑袋,寒光闪过,却只在对方坚硬的皮毛上留下道白痕。老鼠灵活地扭身躲开,锋利的爪子在金属墙壁上划出三道火星,溅落在地的碎屑都带着股焦糊味。
“罩住它!”林默低喝一声,凝聚精神调动银纹的力量。散落在地的钢管、扳手、甚至半块断裂的金属货架突然腾空而起,“哗啦啦”组成一张不规则的金属网,“砰”地将老鼠罩在里面。
“它脖子上那疙瘩!”苏晴突然喊道,声音因疼痛有些发颤,冷汗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滑,“周明远说……那是晶核!”
林默看向那淡红色的晶核,银纹的灼热感骤然加剧,仿佛有团火在血管里烧。他示意刀疤脸用钢管死死压住金属网边缘,自己则缓步靠近,银纹在掌心亮得刺眼——他能“看”到晶核里流动的能量,能“听”到老鼠急促的心跳,甚至能感觉到它对自己体内银纹的恐惧。
“收!”林默猛地攥紧拳头,金属网瞬间收缩,网格越收越密,将老鼠的身体勒得“咔咔”作响。那畜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脖颈处的晶核猛地迸发出刺眼的红光,随后“啵”地一声脱离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接住!”林默操控金属网的一角,将晶核弹向苏晴。女人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刚触碰到晶核,就被烫得猛地缩回手,指腹上留下道淡淡的红痕。晶核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她的伤口边,诡异的是,那青黑色的纹路竟像活物般退缩了半分,边缘泛起淡淡的金色。
“有用!”陈乐乐惊喜地喊道,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雅。小姑娘却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小手指向通道外,声音细若蚊蚋:“乐乐哥,外面……好多坏东西在看我们,它们心里好吵。”
林默探头看向停车场入口,月光从破损的顶棚漏下来,照亮了片诡异的景象——十几只变异生物正围在那里,有胸膛绽开青色晶核的丧尸,每走一步,晶核就“突突”地跳;有长着蜻蜓翅膀的畸形飞虫,翅膀扇动的频率快得几乎看不见,停在路灯上像颗灰黑色的瘤子;还有几棵从地砖缝里钻出来的变异灌木,枝条上挂着亮晶晶的金色颗粒,像极了缩小版的晶核,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必须拿到更多晶核。”林默捡起地上的红色晶核,入手滚烫,银纹与之接触的瞬间,无数细碎的信息涌入脑海——这是鼠类的生存本能,对震动和气味的敏锐感知,还有对“同类能量”的排斥,“苏晴的伤拖不起,我们得去取那棵梧桐树的晶核。”
他指的是实验室窗外那棵吞噬了女人的梧桐树。刚才撤离时,他瞥见树干上嵌着的金色晶核,比老鼠的晶核大了足足三倍,像颗凝固的阳光。
刀疤脸将开山刀在掌心敲了敲,铁锈簌簌往下掉:“弟兄们,抄家伙!这破地方的树都成精了,今儿就给它剃个光头!”他的弟兄们纷纷应和,虽然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神里多了股豁出去的狠劲——在这遍地怪物的世界,怂着也是死,不如拼一把。
穿过后勤通道的铁门,变异生物们立刻嘶吼着扑了过来。林默将苏晴护在身后,掌心银纹一亮,停车场里废弃的汽车零件突然腾空而起,车牌、保险杠、甚至半截方向盘像雨点般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刀疤脸带着人组成人墙,钢管与丧尸的骨骼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的骨渣落在地上,混着暗红色的血。
陈乐乐紧紧抱着小雅,退到一辆翻倒的货车后。小姑娘突然闭上眼睛,小嘴巴抿成一条线,长长的睫毛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奇妙的是,那些疯狂挥舞着翅膀的飞虫,翅膀不知为何突然僵直,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直直摔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小雅厉害!”陈乐乐惊喜地喊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姑娘却皱着眉,小手按在太阳穴上,声音带着哭腔:“它们……心里好吵,好多人在喊疼。”
林默趁机拉着苏晴冲向街角。梧桐树比记忆中更粗壮了,原本碗口粗的树干膨胀到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根系像巨蟒般缠绕着路灯,将灯杆勒得变了形,玻璃罩里的灯泡忽明忽灭。叶片边缘泛着的紫色毒光在夜色中格外诡异,偶尔有风吹过,叶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啜泣。
树干中央,那颗鸽子蛋大小的金色晶核正缓缓搏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每一次跳动,周围的空气就泛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苏晴,燃烧瓶!”林默喊道。女人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自制的燃烧瓶——那是用酒精和布条做的简易武器,瓶身还沾着干涸的药渍。刀疤脸带着弟兄们也冲了过来,钢管重重砸在树根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暂时吸引了树体的注意,几条粗壮的根系立刻像鞭子般抽向他们。
金色晶核突然亮了起来,光芒透过树皮渗出来,将整棵树照得像盏巨大的灯笼。无数枝条带着尖刺猛地抽向众人,尖刺上还挂着粘稠的毒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林默操控地面的金属碎片组成盾牌,挡住大部分攻击,同时对陈乐乐喊道:“让小雅试试!像刚才那样!”
少年立刻会意,按住小雅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这次她的小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纤细的眉毛拧成了疙瘩,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奇妙的是,那些疯狂挥舞的枝条突然慢了下来,像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一般,动作变得滞涩而僵硬。
“就是现在!”林默大喊着,将苏晴递来的燃烧瓶扔向树干。火焰“腾”地燃起,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伴随着枝条烧焦的噼啪声,梧桐树发出一声悠长的哀鸣,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金色晶核的光芒剧烈闪烁起来,像颗即将熄灭的恒星。
“林默哥,它要跑!”陈乐乐指着树根处,那些缠绕着路灯的根系正在快速缩回,土壤被翻得乱七八糟,露出下面蠕动的白色须根,似乎想钻进地下逃遁。
林默眼神一凛,银纹的光芒瞬间爆发到极致,连他的眼底都映出了淡淡的银光。他能清晰地“看到”晶核在树体内的位置,像颗跳动的金色心脏;能感觉到那股蕴含着生命与剧毒的能量在疯狂流动,试图挣脱束缚。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按在树干上,银纹的力量顺着掌心涌入——不是攻击,而是引导,像一根无形的线,将晶核的能量暂时锁在原地。
“刀疤脸!”
“来了!”刀疤脸大吼一声,开山刀带着风声劈向树干中央。“咔嚓”一声脆响,树皮裂开,露出里面墨绿色的木质部,还在缓缓蠕动,像有生命般。金色晶核就在那里,搏动得越来越快,表面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恐惧地颤抖。
林默加大银纹的输出,金属碎片像潮水般涌向裂口,将晶核周围的组织死死固定,形成一个临时的金属牢笼。刀疤脸再次挥刀,这次精准地劈在晶核边缘,那颗金色的核心“啵”地一声脱离树干,悬浮在半空中,周围还缠绕着几缕淡绿色的能量丝。
就在晶核离体的瞬间,整棵梧桐树剧烈地颤抖起来,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紫色的毒光迅速褪去,庞大的树干渐渐失去生机,最终“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埃,震得地面都晃了晃。
林默一把抓住悬浮的金色晶核,比老鼠的晶核重了不少,入手是温润的感觉,不像红色晶核那样灼热。银纹与之接触时,一股清凉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后背的灼痛竟减轻了几分,像被凉水浇过一般。他立刻将晶核递给苏晴:“快,试试能不能抑制伤口。”
女人颤抖着伸出受伤的胳膊,让晶核贴近那青黑色的纹路。奇迹发生了——金色晶核表面溢出淡淡的光雾,像层薄纱笼罩住伤口,那些狰狞的纹路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迅速消退,露出下面鲜红的皮肉,还在微微渗血,却再没有之前的诡异感。
但就在这时,苏晴的指尖不小心沾到了一滴从伤口渗出的血珠,血珠滴落在地,溅在一片枯萎的杂草上。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片早已发黄卷曲的草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冒出鲜嫩的绿芽,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甚至开出了朵极小的白色碎花。
苏晴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伤口,那里除了鲜红的皮肉,还隐隐浮现出几缕极淡的金色纹路,像血管般缠绕在肌肤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刀疤脸也看呆了,手里的开山刀“哐当”掉在地上,“苏晴妹子这是……进化了?”
林默握紧掌心的银纹,刚才接触金色晶核时,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低语,像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又像某种生命的呼吸。他抬头看向夜空,月全食后的圆月格外明亮,清辉洒在街道上,却照不亮远处城市里此起彼伏的嘶吼声,那些声音比之前更密集、更疯狂了。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晶核能救人,也能带来未知的异变,就像苏晴突然催生的新芽,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希望的萌芽,还是另一场灾难的伏笔。
“先找地方落脚。”林默将金色晶核小心地放进特制的金属盒里,那是苏晴之前装注射器的盒子,内壁还沾着淡淡的药剂味,“医院,去最近的医院。”那里有药品,有相对坚固的病房,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弄清楚,这些从天而降的晶核,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双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眼睛,正悄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像一群等待狩猎的野兽。而林默掌心的银纹,又开始微微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灼热,仿佛在预警着什么即将到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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