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处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肖霄那声冰冷而强硬的质问，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无声却巨大的波澜。那个原本气焰嚣张的男生母亲，被肖霄陡然爆发的威势慑住，一时竟忘了词，张着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教务主任和班主任也显然没料到这位看似疲惫憔悴的父亲，一旦较起真来，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主任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职业化的、试图息事宁人的笑容：“肖先生，您先别激动，冷静，大家都冷静。事情呢，我们正在了解。两个孩子确实发生了肢体冲突，王明同学脸上也确实有抓伤，这……这总是事实嘛。至于起因……”
“起因才是关键！”肖霄打断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主任闪烁的眼神，“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从小到大，连跟同学红脸都极少！今天情绪崩溃到动手打人，必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侮辱！我要知道的，就是在体育课上，在冲突发生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女儿听到了什么？谁对她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问题都像锤子一样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他不再是一个前来接受训诫的、唯唯诺诺的家长，而是一个要求真相、扞卫尊严的战士。
晓梦紧紧依偎在父亲怀里，感受着父亲胸膛传来的坚定心跳和那毫不退缩的力度，听着他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维护，她那颗被恐惧和屈辱冰封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滚烫的暖流，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汹涌的委屈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父亲的衣襟。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原来父亲的臂膀，可以如此有力，如此……安全。
那个叫王明的男生，在肖霄锐利的目光扫过他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王明的母亲见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尖声叫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女儿打人还有理了？她能听到什么？肯定是她自己心理脆弱，听不得一点批评！我儿子不过是说了她几句球打得不好，她就像疯子一样扑上来！这种学生，就是缺乏家教！我看根源就在你们大人身上！”
“缺乏家教？”肖霄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这位家长，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公然诽谤一个未成年女孩及其家人的品行，这就是你所谓的‘家教’吗？”
他不再理会那个泼妇般的女人，转而再次看向教务主任，语气沉静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主任，我相信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讲究的是事实和公道。而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更占理。我现在正式要求，立刻分开询问当时在场的所有学生，还原事实真相！我要知道，我的女儿到底是因为什么‘批评’，才会情绪失控！”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态度坚决，丝毫不给校方和稀泥的机会。教务主任额头渗出了细汗，他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班主任。班主任李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平时对晓梦的文静和努力颇有好感，此刻她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
“主任，肖先生说得对。”李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很坚定，“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当时不在现场，但很多同学都看到了。应该把事情弄清楚。不能单凭结果就下定论。”
她看了一眼依旧埋在父亲怀里哭泣的晓梦，眼中闪过一丝同情，继续道：“而且……最近学校里，关于肖晓梦同学家里的一些……不太好的流言，确实传得比较厉害。很多同学都在私下议论。我觉得，这可能和今天的事情有关。”
“流言？”肖霄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果然！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对方的黑手，竟然真的无耻到伸向了校园，利用无知的孩子来攻击他的家人！
“什么流言？！”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寒意，目光锐利地扫过教务主任和王明母子。
教务主任的脸色变得更加尴尬，支吾着：“这个……都是一些学生之间瞎传的……无稽之谈……我们学校已经注意到，正在……”
“是什么流言？！”肖霄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声音如同冰冷的铁，“我要知道原话！当着我的面，说清楚！”
强大的压迫感让教务主任几乎喘不过气。王明母亲也似乎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气势不由得矮了半截。
就在这时，那个叫王明的男生，在肖霄迫人的目光和现场凝重的气氛下，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带着哭腔，几乎是脱口而出：“又不是我先说的！大家都在说！说……说她爸爸是骗子！是大骗子！骗银行的钱，偷国家的税，马上就要被抓起来了！还说……还说她妈也不是……不是好人……”
“闭嘴！你胡说什么！”王明母亲吓得脸色煞白，猛地想去捂儿子的嘴，但已经晚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肖霄和晓梦的心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些恶毒扭曲的污蔑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那种冲击力和愤怒，几乎要让肖霄失控！
晓梦在父亲怀里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肖霄紧紧抱住女儿，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眶瞬间充血变得赤红！但他强行压制住了几乎要爆发的火山，他知道，此刻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冷静，必须为女儿讨回公道！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不再是针对那个口无遮拦的孩子，而是直射向教务主任和那位王明母亲，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变得异常低沉、冰冷，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很好！终于说出来了！”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批评’？这就是让我女儿情绪崩溃的原因？这就是发生在你们这所号称重点中学里的校园环境？允许甚至纵容这种毫无根据、恶意诽谤的流言传播，攻击一个品学兼优、安静内向的女学生？！这就是你们的教书育人？！”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教务主任的心上，让他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诽谤！这完全是诽谤！”肖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我肖霄，行得正坐得直！我的公司，合法经营，依法纳税！目前确实遇到一些商业纠纷，正在积极配合相关部门调查，清者自清！至于我的妻子，”他提到苏晨时，语气充满了不容亵渎的维护和深情，“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坚韧、最伟大的女性！独自抚养女儿十五年，含辛茹苦，从未向任何困难低头！她的品行，不容任何人玷污！”
他环视在场所有人，眼神锐利如刀：“而这些恶毒下流的谣言，分明是某些与我存在商业竞争的卑劣小人，在正面无法得逞后，使出的最无耻、最下作的手段！他们不敢正面与我对抗，就利用社会关系，将黑手伸进校园，利用孩子们的天真和无知，散布谣言，企图从精神上摧毁我的家庭，伤害我未成年的女儿！”
他的分析清晰有力，瞬间将一件看似简单的学生冲突，提升到了商业倾轧和恶意伤害的高度，揭示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丑陋真相。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连王明母亲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远超她理解范围的复杂争斗。
“今天这件事，绝不仅仅是孩子之间的打闹！”肖霄的态度无比强硬，目光灼灼地盯着教务主任，“我的女儿，肖晓梦，是受害者！她是被这些恶毒谣言逼到了绝境，才做出的自卫反应！学校方面，不仅没有及时制止这些谣言的传播，保护我的女儿免受伤害，反而在她被迫反抗后，试图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我绝不接受！”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我现在正式要求学校：第一，立刻彻查谣言源头！是谁最先开始散布这些诽谤性言论？必须找出这个人，严肃处理！第二，必须在校内公开澄清事实，恢复我女儿的名誉！绝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在校园里蔓延！第三，对方家长必须为其孩子的侮辱性言论，向我的女儿郑重道歉！”
他的要求条理清晰，态度坚决，毫不退让。他不再是那个默默隐忍、试图融入新环境的父亲，而是成了一个为了保护女儿、可以撕裂一切伪装的雄狮。
教务主任冷汗涔涔，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试图缓和：“肖先生，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调查需要时间，而且孩子们的话，可能也是听风就是雨……”
“那就去查！”肖霄毫不客气地打断，“时间是你们的问题！我女儿的名誉和心理健康，不能等！如果学校没有能力或者不愿意处理，”他的语气变得极其冷硬，“我不介意通过法律途径，或者向更上级的教育主管部门反映，来维护我女儿的合法权益！我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是不是真的能任由这种卑鄙伎俩横行！”
最后通牒！
肖霄的态度强硬到了极点，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深知，对这种欺软怕硬的风气，唯有展现出更强硬、更决绝的姿态，才能为女儿赢得真正的公平。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王明母亲彻底蔫了，不敢再吭声。教务主任脸色灰白，他知道，这件事如果真闹大了，对学校的声誉将是巨大的打击。
最终，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艰难地开口：“肖先生，您……您别激动。我们一定重视，一定严肃调查！请您给我们一点时间……道歉的事，也好商量……”
“不是商量，是必须！”肖霄寸步不让，“在我看到学校的处理诚意之前，我的女儿不会再来上学。直到谣言被澄清，道歉被履行！”
说完，他不再多看办公室里的任何人一眼，低下头，用极其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对怀里的女儿说：“晓梦，我们回家。”
他紧紧搂着女儿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开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一位披坚执锐的骑士，守护着他最重要的珍宝，挺直脊梁，一步步走出了令人窒息的教务处，将一室的震惊、尴尬和未解的难题，留在了身后。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将父女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晓梦紧紧依偎着父亲，虽然脸上泪痕未干，但那一刻，她心中的恐惧和屈辱，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平静的勇气所取代。
她抬起头，看着父亲坚毅的侧脸轮廓，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原来，这就是被父亲守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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