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救……救我的孩子……”旁边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刘梓妍转头,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个胳膊长脓疮的妇人。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挣扎着想去抓孩子的衣角,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刘梓妍,眼里淌出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污,在颊边冲出两道浅痕。
刘梓妍立刻挪到妇人身边,同样先搭脉,再看瞳孔,最后掀开她的衣袖查看脓疮——脓疮的颜色比刚才看时更深了些,有的已经开始溃烂,露出底下鲜红的肉,凑近闻时,除了腥气,还多了股腐臭。她又接连查看了三个躺在附近的村民,症状竟一模一样:高热不退、脉搏紊乱、瞳孔生翳,身上或多或少都长着紫黑色的脓疮,轻触之下,患者连痛感都很微弱,像是连神经都被疫病麻痹了。
她站起身,走到江晨旭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这瘟疫很奇怪,医书上从未记载过这样的症状。高热、脓疮倒常见,但脉搏紊乱成这样,还有瞳孔生翳,不像是普通的时疫。”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刚才查看患者时,她刻意留意了村子里的水源和散落的食物,井边的水桶里浮着层绿苔,地上的麦糠里也没看出异样,一时竟摸不透这瘟疫的来源。
“那现在怎么办?”江晨旭的声音里带着担忧,目光扫过那些奄奄一息的村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
刘梓妍咬了咬唇,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先回去吧。眼下没有足够的药材,也没找到病因,在这里耗着也没用,回去后我立刻查阅师傅留下的医案,再结合这些症状配药试药,总能找出解药的。”
江晨旭点点头,虽心急如焚,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他转身走向那些还有意识的村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能给他们些慰藉:“乡亲们,我是周国太子江晨旭。今日带了刘姑娘来为大家看诊,虽暂时还没找到解药,但我向你们保证,定会尽快研制出药方,绝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呼唤孩子的妇人忽然哭出了声,不是绝望的号哭,而是带着一丝希望的哽咽:“太……太子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们……我们还能活吗?”
“能!”江晨旭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只要你们坚持住,等着我们回来,一定能活!朝廷已经在调配粮食和御寒的衣物,很快就会送过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等着我们带解药回来!”
那些还有力气的村民,纷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有的甚至想叩首道谢,却被江晨旭拦住了:“不必多礼,保存体力要紧。我们这就回去研药,很快就会回来。”
村民们眼里重新燃起了光,那光微弱却坚定,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用最微弱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姑娘……我们等着……一定等着……”
江晨旭和刘梓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的决心。他们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死寂的村子,才转身带着队伍离开,身后村民们的道谢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落在风里,成了催他们加快脚步的鼓点。
回到皇宫时,日头已偏西。江源早已在养心殿外等候,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目光急切地落在刘梓妍身上:“梓妍啊,怎么样?疫区的情况如何?你可查出他们得的是什么瘟疫?”
刘梓妍卸下肩上的药箱,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却还是认真回答:“江伯父,疫区的情况很不好,村子里大半人都染了病,还有些已经没了气息。至于瘟疫的种类,我暂时没能确定——这种症状在医书上没有记载,高热、脓疮之外,还伴有脉搏紊乱、瞳孔生翳,连我师傅留下的医案里,都没提过类似的时疫。”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记下了所有患者的症状,回去后就立刻查阅医书,再结合药材试配药方,一定能想出办法救他们的性命。”
江源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里满是感激:“那就辛苦你了,梓妍。这周国的百姓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全靠你了。只要你能研制出解药,救了这些百姓,朕一定重重赏你,绝不会亏待你。”
“江伯父,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刘梓妍连忙摆手,眼神诚恳,“我不要什么赏赐。十年前若不是您和伯母在孤岛上救了我,又请我师傅收我为徒,哪有我今天的刘梓妍?当年我跟着师傅学医,就是想着将来能救更多人,如今能为大周的百姓尽一份力,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话不能这么说。”江源摇摇头,语气坚定,“你以前就为我们大周立过汗马功劳——也救了我们一家人,我能当上皇帝也是全靠你,那次给你赏赐,你都以‘分内之事’推脱,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他看着刘梓妍,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郑重:“你若再推辞,就是拿江伯父当外人了。这赏赐不是谢你,是朕作为一国之君,给救了百姓的功臣应有的嘉奖,也是给天下人看——为大周出力者,朕绝不会亏待。”
刘梓妍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推辞只会让他不安,便点了点头:“好吧,江伯父,我不推辞便是。只是眼下救人要紧,赏赐的事,等瘟疫过后再说也不迟。我现在就去准备研药的事,您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好!好!”江源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欣慰,“去吧,需要什么药材、什么人手,尽管跟朕说,宫里的太医院也任由你调遣。”
“多谢江伯父。”刘梓妍屈膝行了一礼,转身便朝着自己暂住的偏殿走去。刚走到殿门口,就见叶青、苏林林和苏念早已在门口等候,三人手里都拎着东西——叶青扛着一捆晒干的草药,苏林林怀里抱着几个新的药罐,苏念则提着个装满了各种药材种子的布袋子。
“师傅,您回来了!”苏林林率先迎上来,把怀里的药罐放在地上,“我和苏念妹妹去太医院借了些新的药罐,还买了些常用的药材,您看够不够?不够我们再去跑一趟。”
叶青也把肩上的草药放下,认真说道:“这些是我按照您以前说的,挑的能清热解毒的草药,先晒着备用,万一配药时能用上。”
刘梓妍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心里涌上一股暖意,连日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些。她推开偏殿的门,里面早已被收拾妥当——靠墙角摆着两张长桌,上面铺了干净的粗布,旁边的架子上码着一排排空瓷瓶,正是研药需要的样子。“够了,先这些吧。”她笑着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怕是要日夜守在这里了,配药、试药、熬药,一样都不能马虎。”
“师傅放心,我们都听您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接下来的日子,偏殿里便没了片刻安宁。刘梓妍整日埋在医书里,桌上堆着厚厚的典籍,有的书页都已泛黄,她却一页页仔细翻看,时不时在纸上记下要点,指尖沾了墨渍也浑然不觉。叶青则守在药炉边,按照刘梓妍写下的药方熬制汤药,炉火烧得旺,他时不时要添柴、搅药,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连擦都顾不上,只盯着药锅里的汤药,生怕火候差了半分。
苏林林和苏念则成了“跑腿的”——太医院的药材不够了,他们便立刻骑马去城外的药铺采购;刘梓妍需要某种罕见的草药,他们便拿着画好的图样,去城郊的山林里寻找;甚至连熬药需要的清水,苏念都要亲自去井边打,一桶桶拎回偏殿,保证水源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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