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弈看着温澜那张平静的脸,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他不能带她去,绝不能让她亲眼目睹那些黑暗,更不能让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比自己更扭曲的存在。
“我送你回去。”他重新发动车子。
温澜却只是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让微凉的风吹拂进来。“哥哥冷静一些吧,”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去完成我们该完成的事。”
李维弈简直要气疯了,他向来是让别人头疼的主,偏偏这个自己刚刚接触就分外喜欢的孩子,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她就像一颗埋藏在地下的诡雷,一旦不小心踩中,才会发现早已陷入死局,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温澜。”他深吸一口气,侧头死死盯着她,咬着牙说道,“就这一次。往后你再敢这样…”他没把话说完,眼神警告——再有下次,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控制起来,隔绝所有危险,哪怕是用强制的手段。
“没有下次了,哥哥。我保证。”温澜举起三根手指,像模像样地发誓。
李维弈暂时不想再跟她废话,猛踩油门,如同离弦之箭般轰然窜出。他胸腔里憋着一团火。手下的人昨晚耗费巨大精力,直到临近清晨六点才将那个滑溜的家伙逼入绝境,抓捕过程中还折损了两人。这笔账,必须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地点在远郊的一处汽车报废场。废弃的车辆如同巨型的金属积木,层层叠叠堆成小山,形成天然的隔绝地带。中央空地上,一辆锈迹斑斑的铁皮货车车厢被临时改造成了囚笼。
李维弈的黑色迈巴赫驶入这片钢铁废墟,显得格格不入。车刚停稳,温澜便拎着她的塑料袋下了车,她安静地站在车边,等着李维弈的安排。
李维弈阴沉着脸,示意手下打开车厢门。他身高腿长,几步走到那高大的货车车厢后,踩着车厢下方凹陷处,动作利落地翻身跃了上去。
温澜跟在后面,站在车厢下仰头看了看。车厢对她而言确实太高了。她安静地站在原地,看向旁边一个李维弈的手下。
他接收到温澜无声的请求,又看了一眼并未阻止的李维弈,便沉默地走上前,弯腰小心地托住温澜的胳膊,稳稳地将她举送了上去。
温澜借力爬进车厢,她站稳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你给我离他远点。”李维弈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这些大叔会保护我吗?”温澜左右看了看车厢内几个男人。
“我叫你离他远点!”李维弈猛地回头,压着怒火警告她:“别惹我生气。”
温澜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车厢深处那个被粗重铁链牢牢锁在铁架子上的男人身上,那人嘴里塞着防止咬舌的海绵块,正用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进来的人。“哥哥,他被锁得很紧了。”
“温!澜!”
“…我知道了。”温澜终于往后退了半步。
李维弈走到男人面前,摘下墨镜随手递给旁边的手下,眼神冰冷。“我们似乎没什么旧可叙,直接进入正题吧?”
被禁锢的男人无法动弹,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模糊而嘲讽的“嗬嗬”笑声,眼神挑衅。
这笑声彻底点燃了李维弈压抑的怒火,他抄起手下递过来的一根短铁棍,打到在男人的肩膀上,使男人闷哼出声。
“笑?你凭什么笑?”
“哥哥,可乐给你。”温澜突然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
“温澜!我们不是来玩的!”李维弈忍无可忍地怒吼,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
温澜却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杀手,开始介绍工具:“哥哥。这是可乐。这是塑料袋。还有,这是胶带。我可以…”
李维弈侧身看着她这副样子,猛然走过去,双手用力抓住温澜瘦削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不可以!温澜,听我说,你不可以变成我这样!更不可以变成他这样!你明白吗?!”
温澜这才缓缓将视线转向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情绪。“哥哥。就这一次了。”她轻声说,“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问他。可以吗?”
李维弈捏着她肩膀的手收紧:“你知道他有多危险吗?!他是杀人犯!”
温澜淡淡地回答:“我们也快是了。”
这话一出,连那个被锁着的男人,皱着眉地看向这个女孩。
温澜回望着杀手,然后,在两人眼前,她抬起一根手指,顶住自己的嘴角,向上推,人为地制造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她想表示回笑,可那模样只让看到的二人感到脊背发凉。
李维弈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温澜看了几秒,终于对手下厉声吩咐:“把他给我再固定一遍!我要他除了眼珠子,哪儿都动不了!”
手下立刻上前,用更多的皮带和锁具将男人几乎捆成了木乃伊。
李维弈一边挥手让手下全部退出车厢,一边最后对温澜叮嘱:“我只给你十分钟。还有,不要留下任何属于你的痕迹。温澜,最后说一遍,只此一次。这是你保证过的。”
温澜点了点头。
沉重的车厢门在李维弈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昏暗的光线下,只剩下温澜和那个被彻底禁锢的男人。
温澜走到男人面前,男人只能转动眼珠,斜着眼睛死死盯着她。
“叔叔,”温澜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帮你把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你跟我说说我爸爸,好吗?”
“唔!唔!”男人想反抗但只能产生轻微的晃动。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温澜无视他的抗拒,动作利落地用套着袋子的手,将他嘴里的海绵块扯了出来。
男人立刻啐了一口,带着嘲讽:“那个孬种是你爸?你俩还真他妈不一样!”
温澜毫不在意:“叔叔,我们只有十分钟。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杀他的吗?他当时的反应怎么样?够不够痛苦?”
男人愣住了。他杀过不少人,听过受害者家属的哭嚎、诅咒、哀求,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平静地询问亲生父亲死亡细节的,况且还是个孩子。
“你跟你爸有仇啊?”他好奇发问。
温澜轻轻叹了口气。她从袋里拿起订书机,轻轻贴在男人颈侧的皮肤上。“叔叔,我知道你不怕我。但我其实…也快忍到极点了。”声音轻飘飘的,“我们早点结束,好吗?别让我太难做。”
“等…等等?!这他妈是什么!?”颈侧传来的不是预想中刀片的锋利,形状怪异的触感,未知带来了远超已知危险的恐惧,让他汗毛倒竖。这个女孩很可怕!
“咔哒。”
男人颈侧传来一阵刺痛,不同于刀割的利落,更像是被某种冰冷的昆虫狠狠蜇咬,异物感清晰地留在皮肉之下。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这感觉并没有之前受到的那些伤口疼,但结合这女孩面无表情的脸和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刑具”,这种强烈的违和感更让他难受。
她对他的痛呼置若罔闻,只是将订书机继续下移,再次按下。
当第三次,“咔哒”声响起时,恐惧终于压倒了疼痛本身。他看着女孩毫无波澜的眼睛,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吓唬他,她是真的会这样,一下,又一下,将这些奇怪的铁针扎满他全身,直到十分钟结束,或者直到他开口说出她想要的答案。这种折磨,比一刀了结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说!”在本能驱使下,他语速极快地交代,“你爸他看到我一进门,就立马站起来,还说…说我能接他回天堂,要帮我转移资金…”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温澜打断他,手下用力,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再次刺入了他的皮肉。
“钢笔!我藏了支特制钢笔在文件夹里!趁他低头看文件…划了他脖子!!”
“哦…是这里吗?”温澜像是没听到他的交代,只是将订书机又重新放在原先的位置对准第一颗,再次用力按下!
“呃啊!我…我不是都说了吗!?”男人大口喘着气,禁锢使他无法低头,而未知的恐惧还在不断扩大。
“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痛苦吗?”她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同时将订书机贴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你…你扎这里我会死的!”他惊恐地大叫,用力瞪大眼睛依旧无法判断顶在自己要害上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嗯,那就换个地方吧。”温澜面无表情地说着,将订书机移到他的眉骨上方,再次用力按下!
“啊——”
“叔叔,别再浪费时间了。”她用订书机敲了敲那枚扎进去的订书针。
“嘶…割喉!是割喉!他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指拼命抠自己的脖子!他…啊!”又一次按压,眉骨处的刺痛让他语无伦次。
“叔叔,这么说,他死去的时候,并不痛苦,是么?”
男人已经彻底懵了,他是杀手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要折磨目标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这个诡异的女孩满意。
“叔叔,为什么不说话了?”温澜将订书机再次挪动,这次放在了耳后更柔软的位置。
“他,并不痛苦,是吗?”她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询问。
“痛苦的!那个死法很痛苦!他起码要窒息一两分钟!窒息,会缺氧,会挣扎,非常痛苦!!”男人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段话。
温澜终于,真正地笑了起来,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呵呵…叔叔。那样,他也不够痛苦。”
她拿起那瓶可乐,拧开盖子,粗暴地撬开男人的嘴,不顾他的呛咳,强行将冰冷的液体灌了进去!紧接着,她迅速扯出那个透明的塑料袋,利落地套在男人的头上,双手死死收紧袋口!
“唔!唔唔唔——!”男人惊恐地挣扎,头部剧烈摆动,但全身的禁锢让他无能为力。塑料袋紧紧贴合着他的口鼻,因他的呼吸而时而塌陷时而鼓起。
温澜维持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双手像铁钳般攥紧袋口,看着他在透明的束缚中徒劳地挣扎,轻声问道,如同魔鬼的低语:
“叔叔,这样,就是窒息,就是痛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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