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的阴影在暮色中愈发浓重,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将墨尘与简清言的身影吞噬。佛窟的入口隐在山壁的裂缝后,被一层淡金色的佛气笼罩,裂缝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斑驳的经文,字迹模糊却透着千年未散的庄严,只是在经文的缝隙里,又缠绕着淡淡的黑色魔气,像蛛网般织在金色光纹间——这是佛魔共生的征兆,也是血佛舍利存在的证明。
“小心点,这佛门禁制里掺了魔气,寻常佛修进来都会被反噬。”简清言从行囊里取出那本《玄印考》,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插图,“古籍上说,血佛舍利是上古佛尊为镇压魔源所炼,本身就带着佛魔双重气息,想要靠近,得用儒气中和才行。”
墨尘点点头,丹田的金色儒气缓缓运转,顺着指尖涌向裂缝。当儒气触碰到佛门禁制时,金色的光纹突然亮起,与他的儒气交织在一起,那些黑色魔气像遇到克星般退去,裂缝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通道内传来隐约的诵经声,却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
两人举着火折子走进通道,石壁上的壁画渐渐清晰。最初的壁画是佛尊讲经的场景,飞天环绕,信徒跪拜,满是祥和;可越往里走,壁画的风格愈发诡异——佛尊的面容开始扭曲,信徒变成了挣扎的魔修,金色的佛光里渗出黑色的血,最后一幅壁画上,佛尊手托一颗血色舍利,脚下踩着万千魔魂,眼神里没有慈悲,只有冰冷的漠然。
“这……这根本不是镇压魔源,像是在炼化魔魂。”简清言的声音有些发颤,握着《玄印考》的手紧了紧,“古籍上骗了我们?还是说,血佛舍利的真相本就这么残酷?”
墨尘没有说话,丹田的玄印突然躁动起来,白色的佛气与红色的魔气同时涌向胸口,像是被壁画上的气息吸引。他抬手按在石壁上,指尖的佛气与壁画中的佛光共鸣,一段模糊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上古时期,佛魔大战,佛尊为赢下战争,将战败的魔修炼入舍利,以魔魂为燃料,才换来短暂的和平。
“不是镇压,是献祭。”墨尘睁开眼睛,声音干涩,“血佛舍利是用魔魂炼的,所以才会有佛魔双重气息。”
简清言愣住了,手里的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那……那它还能压制玄印吗?要是让它的魔气引动你体内的魔功,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墨尘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里走,“玄印的暴动越来越频繁,除了血佛舍利,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宽敞的石窟,石窟中央的石台上,一颗拳头大小的舍利正悬浮在半空,通体血红,表面缠绕着金色的佛纹,诵经声和鬼哭声都是从舍利里传出来的。石台下刻着一圈符文,符文里积着黑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散发着浓郁的戾气——这是千年来被舍利镇压的魔魂所化。
“就是它了。”简清言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刚想上前,却被墨尘拉住。
“等等,你看石台下的符文。”墨尘指着那些黑色液体,“这是‘噬魂阵’,要是贸然靠近,会被里面的魔魂缠上。”他丹田的魔气突然疯狂冲撞,右臂的黑色纹路再次浮现,石台下的黑色液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冒泡,无数细小的黑影从液体里钻出来,朝着两人扑来——是被炼化的魔魂残片。
“快用儒气!”简清言反应过来,手中的毛笔凝聚起金色的浩然气,在空中划出一个“镇”字。金色的光纹落在石台上,魔魂残片瞬间被压制,黑色液体也平静下来。墨尘趁机运转佛气,白色的光纹从他指尖涌出,与石台上的佛纹共鸣,血佛舍利的光芒渐渐柔和,诵经声压过了鬼哭。
“慢慢靠近,别用太强的力量,以免引动舍利里的魔魂。”简清言在他身后提醒道,手中的毛笔始终没有放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墨尘一步步走向石台,丹田的玄印越来越活跃,佛气与魔气在体内形成微妙的平衡,儒气则像屏障般护在周围。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血佛舍利时,舍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无数魔魂从舍利里冲出来,石窟内的温度骤降,诵经声变成了凄厉的嘶吼。
“不好!是魔魂反噬!”简清言大喊一声,手中的“镇”字再次飞出,却被魔魂撞得粉碎。墨尘体内的魔气也被引动,红色的雾气从他七窍中逸出,与舍利里的魔魂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扭曲,眼神里泛起猩红的光——《血狱真经》的戾气被彻底唤醒了。
“墨尘!清醒点!用儒气压制!”简清言冲过来,将浩然气注入他的体内。金色的儒气像一道暖流,暂时压下了魔气,可舍利里的魔魂越来越多,石窟开始震动,石壁上的壁画纷纷脱落,露出后面隐藏的魔纹——这整个石窟,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炼魂阵,血佛舍利就是阵眼。
“不能再等了!”墨尘咬着牙,丹田的玄印突然旋转起来,佛气与魔气同时涌向血佛舍利。他想借玄印的力量,将舍利里的魔魂净化,可没想到,玄印的力量刚触碰到舍利,舍利突然炸开,红色的碎片飞溅,无数魔魂朝着石窟外冲去——它们要逃出去,吞噬活人的魂魄。
“糟了!魔魂要逃出去害人!”简清言脸色骤变,手中的毛笔凝聚起全部的儒气,朝着魔魂群飞去。金色的“文心斩”瞬间斩碎了不少魔魂,可魔魂的数量太多,很快就突破了她的防线,朝着石窟外的戈壁飞去。
墨尘看着那些逃出去的魔魂,丹田的佛气突然爆发,白色的佛光笼罩住整个石窟。他想起了石壁上的壁画,想起了上古佛尊的献祭,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用佛气引动舍利碎片,以魔魂为燃料,觉醒佛魔交融的力量,将所有魔魂彻底炼化。
“简清言,离我远点!”墨尘大喊一声,不等她反应,就将舍利碎片吸入体内。佛气与魔气在他丹田中疯狂碰撞,玄印的四色光纹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当佛气与魔气彻底交融时,一朵血色的莲花从他胸口绽放,花瓣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朝着魔魂群飞去——这是【业火红莲】,以业火为焰,以佛心为蕊,焚尽一切邪祟,却也会灼烧无辜。
业火红莲飞出石窟,落在戈壁上,金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逃出去的魔魂在火焰中哀嚎,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可火焰并没有停下,反而朝着远处的商队营地蔓延——那里有刚离开不久的王掌柜一行,还有附近村落的平民,他们根本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正在靠近。
“墨尘!快停下!火里有平民!”简清言冲出石窟,指着远处的营地,声音里带着绝望。
墨尘也看到了,火焰中的平民在尖叫、奔跑,却根本逃不出业火红莲的范围。他想收回火焰,可【业火红莲】一旦绽放,就只能燃尽所有邪祟才能熄灭,而现在,火焰已经将平民的气息当成了“被魔魂污染的目标”,开始疯狂灼烧。
“不——!”墨尘嘶吼一声,丹田的儒气疯狂运转,想要强行熄灭火焰。可儒气刚触碰到业火红莲,就被火焰吞噬,他的寿元开始快速消耗,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脸上也浮现出细密的皱纹——这是《浩然天罡册》的代价,强行干预业火,只会加速寿元流逝。
简清言也冲了过去,手中的毛笔不断划出“护”字,金色的光纹护在平民周围,可业火的温度太高,光纹很快就被烧裂。她看着火焰中死去的平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们明明是来压制邪祟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业火红莲终于燃尽了所有魔魂,金色的火焰渐渐熄灭,戈壁上只剩下一片焦土,平民的尸体在焦土上扭曲,触目惊心。墨尘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已经全白,丹田的玄印恢复了平静,可他的眼神里没有解脱,只有无尽的愧疚。
“灾星……我们是灾星……”墨尘喃喃自语,右臂的黑色纹路已经覆盖了整个手臂,眼神里的猩红还没有褪去,“我以为是在救世,结果却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简清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起了毛笔,将《玄印考》揣进怀里。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是正魔两道的修士——他们被业火红莲的气息吸引,赶来查看情况。当他们看到焦土上的平民尸体,又看到浑身是血、魔气缠身的墨尘时,眼中瞬间充满了敌意。
“是你!你这魔修!竟然屠杀平民!”一名佛宗修士怒喝一声,手中的禅杖朝着墨尘砸来。
“还有儒门的人!你们竟然和魔修勾结,残害苍生!”道门修士也拔出长剑,指向简清言。
墨尘想解释,可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焦土上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和简清言,已经成了正魔两道共同的敌人——成了他们口中的“灾星”。
“走!”简清言拉起墨尘,转身就往黑石山深处跑,“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再不走,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墨尘被她拉着,踉跄地跑着,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回头看了一眼焦土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布满鬼纹的右臂,丹田的玄印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这不是力量失控的痛,是良心谴责的痛。他知道,从业火红莲绽放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只想活下去的北漠乞儿,而是成了双手沾满无辜鲜血的“灾星”,成了整个九域的敌人。
黑石山的风还在吹,带着焦土的味道,也带着正魔两道的杀意。墨尘和简清言的身影消失在山壁的阴影中,他们不知道,下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场因血佛舍利引发的血劫,会将他们推向怎样的深渊。他们只知道,从现在起,他们必须在正魔两道的追杀中活下去,必须找到控制玄印和业火红莲的方法,否则,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他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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