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爆炸之前，一切正常吗？”乐宁问。
这不是一个常规的问题，更像是一个温和的切入点，因为爆炸案对于普通人，尤其是亲身经历者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现实噩梦，你不能像做了噩梦一样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你清楚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恐怖的阴影笼罩住你，很多人短时间内根本缓不过来。
案子发生到现在不足一个小时，作为亲历者，心理上还处在逃避状态，直接问案件现场的情况会让人感到更加恐慌。
对此丁如心的也是理解的，温和地看着床上的人，等待她的回答。
吴敏看见两人，浑浊空茫的眼神终于回过神，她听着她们自我介绍后的问话，思绪一下回到今天早晨。
她开公交车已经五年，负责这条线路已经三年。今天早上她照常给女儿做了早餐，然后骑车到了公交公司，开始签到打卡然后到起始站查看公交车状态，开启今天的工作。
和同事对话昨天发生的八卦，车上还有每天早晨那个时间点必定坐她那趟车去公园锻炼的老人，她照常和人打了招呼。
“没有，没有一点一点不同。”她肯定地说道。
乐宁“嗯”了一声，看着她回忆的模样，开始说道：“起始站到发生爆炸的站，中间有几个站？这中间上了几个人？”
吴敏皱眉，思索后道：“一共三个站，我刚离开了北苑中段那个站就发生了爆炸。车上在起始站上了五个人，有两个老太太我比较熟悉，剩下的三个人我就晃眼看了一眼。”
“剩下的站点上了几个人，还有印象吗？”乐宁拿着笔记录下来，继续问道。
吴敏感觉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她因为冲击波造成了脑震荡，此刻大脑还非常难受。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不想造成警察调查困难，强行忍了下去。
不过事实是疼痛是最难忍的，她很快控制不住，伏在床边呕吐起来。
“抱歉……”她充满歉意说。
乐宁递出纸巾，丁如心拿出水杯去倒了温水来，让她漱漱口。
收拾了一番，吴敏才继续说道：“后面两个站点一个上了四个，一个上了三个。我不是第一班，所以车上人要少一些。”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如果车是早晨的那班，指定站得满满当当，那样死亡的人会更多。
“你平时也有关注上车的人吗？”乐宁问。
吴敏点头又摇头，“我偶尔关注，主要是我们还要负责数一数投钱币的人，下意识会多看一眼。”
乐宁记录下来，开始问这些人特征和长相以及年龄。
可惜关于这点，吴敏回答不再清晰，她只知道大概是什么年龄和性别，至于长相什么的完全没有在意。
“快到冬天了，尤其是早晨，十分寒冷，大家都穿得厚实，我也没有观察别人的爱好，所以不知道。”吴命眼底再次带上愧疚。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她一定一定会记住。或者说，她一定会阻止这一切发生。
乐宁望向她，摇头道：“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这件事是罪犯的错误，不是受害者的错误。”
“……我知道的。”吴敏声音虚弱说。
乐宁望向她，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还记得今天上车的，携带有较大行李，比如黑色手提袋，或者背包之类比较大的包裹的人有几个，分别坐在什么地方吗？”
询问的同时乐宁还比划了一下装炸弹的东西最少得多大，方便对方对比。
“有三四个吧，男的女的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有男有女。背包啊手提袋什么都有，我都没有注意，更不知道他们坐在什么地方了。”吴敏说。
乐宁顿了顿，有些遗憾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你先休息吧。如果回忆起什么，记得随时和我们说。”
询问的这一会儿吴敏的脸色已经很苍白，显然已经支撑不住。该知道的大致都已经知道，再继续问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乐宁和丁如心两人只能宣布结束离开。
吴敏勉强点点头。
乐宁和丁如心离开，乐宁坐在车里陷入沉思。
现在可以得到基本确认的是死者有12个人，男女老少基本都有，具体坐的位置不一定。
“按照吴敏的说法，最少有四个人有携带炸弹的可能，在身份不明的情况下难度有点高。”乐宁说。
丁如心颔首，开着车说道：“身份太难查了，这是调查的难点。”
乐宁的想了想说道：“只能寄希望于死者家属报告失踪了。”
死者家属报告失踪就是字面意思，其实就是可能有关的死者家属发现死者失踪，然后报告给他们，他们整合资料再通过技术对比，确认公交车上死者的身份。
现在车上所有人都被炸得面目全非，甚至可以说尸体都碎了，直接认肯定是认不出了。
确认这些人的身份后，再对他们是否有制造爆炸的嫌疑。
如果有身份不明的，就要重点调查了，因为嫌疑会更大一些。
总之，繁杂又耗时，毫无疑问是需要极强的耐心。
而且千头万绪，他们短期内恐怕要一直加班熬夜了。
再次回到现场，因为案子案情的原因，加上现场肯定需要清理和打扫避免爆炸引起居民恐慌，不能保留接下来慢慢再度勘查，所以需要更加细致对现场进行勘验和记录，法医也需要尽可能收集死者的尸体碎块。
现场的裹尸袋里，已经装满了四个袋子的尸体碎块，而这样的收集工作还在继续中。
痕检更加需要细致，因为他们不光要分析当时所有人坐的大致位置，还要尽可能还原案件发生时的情况。
最后就是记录。
上面派遣的炸弹方面的专家，也需要对炸弹爆炸方式，还有炸弹的情况以及制作炸弹的过程进行分析。
很简单，通过可能的特殊材料，对市场上可能涉及的买卖进行调查，这样极有可能找到制作炸弹的人。
甚至可以说，通过这样的办法，是最便捷找到凶手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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