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放在台面上，乐宁的眼睛看着两人，轻声说道：“这是陈云慧女士当时身上穿的衣服。之前怕刺激到两位，没有对此进行辨认，今天麻烦两位辨认一下，我们确认一下这是否是陈云慧的衣服。”
乐宁刻意规避了死者，死亡时身上穿的衣服这类话语。两个老人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他们尽可能在一些小细节上照顾两人，希望两人能稍微好受一点。
陈母上前一步，伸出手触摸上证物袋，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仔细查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陈父也睁大眼睛，看另一边的裤子和鞋子。
上面还有泥水的痕迹，对六十多岁的两人来说，辨认起来比年轻人慢上许多。
乐宁安静地站在两人面前，等待两人的结果。
过了好一会儿，中途两人讨论了两句后，陈母抬起头看向乐宁，朝乐宁目光坚决地摇头：“这衣服虽然陌生，但我们还是见过云慧穿过一次，应该是她新买不久的衣服。”
乐宁面色肃然点头：“麻烦两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母连连摆手说道。
乐宁伸出手：“我送两位出去。”
夫妻俩点头，带着满心的疑虑离开。
两人已经隐约感觉到，警方认可他们的，觉得女儿的死不是意外，正在深入调查。
陈父看着走在前面的乐宁，还有他身旁的赵庆学，心里十分想问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他有些迫切想要提供帮助，想要女儿的死真相大白，抓住幕后的凶手。
陈母相对悲伤难过更多，刚才女儿的衣服让她触景生情了，想起女儿的一颦一笑来。
乐宁则在思考案子怎么切入调查，先从什么地方开始，该怎么调查。
走到大门口，看着相扶着往门口走的两人，乐宁嘴唇动了动，想到什么，她突然走上前开口道：“可以问一下，两位知道蒋雪的财务状况吗？她的家庭条件具体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让陈父一愣。
他微微蹙眉陷入思考。
乐宁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
赵庆学思索后知道了宁为什么这么问了，跟着走上前说道：“不着急，你们仔细回答一下。”
“财务状况……她家里是有钱的……”陈父斟酌着说道。
乐宁表情疑惑，因为知道陈父还有未尽之语。
陈父知道警察这样问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或许这对女儿的案子有帮助，抿了抿唇还是张开了口：“她家里和我家差不多，毕竟之前是邻居嘛。只是不一样的是，她家不是独生女，她还有一个弟弟。”
“你们也知道，这个年代许多人还重男轻女，所以她个人经济没那么宽裕，虽然初中毕业就出来上班了，但还需要顾忌家里，时不时还要上交一部分工资。不像云慧上完了高中，考不上大学才出来上班，工资不够我们还要补贴一些给她。”
陈母补充道：“是的，小的时候，她爸妈经常不管她，云慧就喜欢分她一些零嘴，偶尔还带她回来吃饭。因为小时候的情况，两人一直感情很好。至于为什么不说，主要是这事儿毕竟是蒋雪的私事，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谢你们的配合，方便问一下，我们约定的是接近中午来，两位身体不好耽误了吗？”乐宁中午叫两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陈父愣了一下。
她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现在正好问一下。
陈父微微仰头，嘴角带上笑：“是太热了，我们两个人又身体不好。家齐说他来一趟或许就可以了，让我们一定不要随便受刺激，不然我心脏不好，进医院就不好了。”
“好，我们没什么问题了，真的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乐宁真诚说道。
两人都摇头，互相搀扶着离开。
见两人都离开，乐宁转身回头看向赵庆学，叹息一声道：“看来，这起谋杀交织的感情还有点复杂。调查出真相的时候，恐怕需要接受的人会比较难受了。”
如果是假情侣，毫无疑问，蒋雪在其中起了一个极大的作用。她为什么要撒谎，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了。
至于陈云慧的丈夫钱家齐，看起来他嫌疑不大，衣物的辨认结果和陈父陈母的结果一样。要老两口不来派出所，从情理上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她和赵庆学都十分清楚，他确实是有嫌疑的，作为枕边人，作为既得利益者，可以说嫌疑比蒋雪还要大。
“你问他们蒋雪的经济情况……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和她的经济情况不符。”赵庆学没有疑问，话里全是笃定。
乐宁肯定地点头：“是的，她的打扮，肉眼可见价格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钱从哪里来，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赵庆学看着乐宁的视线里盛满了欣赏，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梳理线索的能力已经非常强了。
他不由得心里感叹，这样的苗子，不该就在派出所。
江启的话在他心里回荡，他这一刻真正认可，他和卫英兰的想法就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案件结束，他想他该和卫英兰谈一谈了。
有些人，天生就该在她该去的岗位。
他认为的危险，对乐宁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挑战，蜷缩在一处等待保护，不是她该被迫做的。
况且，他自嘲一笑。
他连她的父亲都无法保护，只能无奈接受事实，又怎么能那么自信，觉得自己能保护好他的女儿。
他太自大了……
想通了这点，赵庆学心里的情绪消失不见，整个人豁然开朗。
承认自己的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
乐宁走回去，走了几步见赵庆学还站在原地，微微蹙眉回头：“赵哥，你怎么了。回去吧，我们还得调查呢！”
她丝毫不知道赵庆学自己改变了自己的思想，正在琢磨她的前途问题，看着赵庆学的眼神里只有催促。
赵庆学回头看向乐宁，郑重点头道：“好。”
至于接下来要调查什么，两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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