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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晨光带着几分吝啬的暖意，穿透苏杭城上空薄薄的雾霭，落在康诺生物科技集团那栋高耸入云、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总部大楼上。
大楼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吞吐着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人流。
江寒的身影出现在大楼入口处，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休闲装，混迹在西装革履的白领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如同滴水入海，奇异地融入了这片繁忙的底色。
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昨夜那场发生在阴暗后巷的血腥碾压，以及苏家别墅内无声的威胁与哭泣，都只是遥远梦境中的碎片。
走进宽敞明亮却透着无形压力的大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带着审视和探究意味的目光。
有前台接待小姐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好奇，有保安队长扫过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更有几道如同跗骨之蛆、来自大厅角落或监控死角的、更加隐秘阴冷的视线——那是苏远航的眼睛。
江寒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员工电梯区。他知道，昨夜“铁塔”和“蝰蛇”的失联，必然已经像两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苏远航的心湖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方此刻正用尽一切手段在试探、观察、揣摩。
而他，需要的就是这份“未知”带来的忌惮，以及维持表面平静所争取的时间。
电梯平稳上升。
金属厢壁光洁如镜，映出他清俊却略显冷硬的侧脸。
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在了销售部所在的楼层。
“江哥，早！”
刚出电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略显青涩的年轻同事张伟就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八卦兮兮的表情，压低声音，
“听说了吗？今天公司有大动作！”
江寒脚步未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大动作？”
“招聘啊！大规模招聘！”
张伟有些激动，“听说这次主要是给研发中心和新成立的‘特殊项目组’补充人手！要求高得吓人！
好多猎头公司推荐的精英都来了！
现在人力资源部那边都忙疯了，连大会议厅都腾出来做招聘现场了！”
特殊项目组？
江寒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跟我们销售部关系不大吧？”
“嗨，看看热闹呗！”
张伟搓着手，“听说这次来了不少美女博士，还有从国外顶尖实验室回来的大牛！说不定能混个脸熟，以后好办事嘛！
江哥，待会儿一起去看看？”
他显然把江寒当成了可以分享八卦的同道中人。
江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走向自己的工位。
他的位置在销售部开放办公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紧挨着窗户，可以看到楼下部分街道。
桌面干净得近乎简陋，只有一台公司配发的旧电脑，几份文件，一个掉了漆的保温杯。
刚坐下没多久，部门主管李胖子那特有的、带着点油腻腔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拍着手召集大家开早会。
无非是强调季度指标压力，新客户开拓，以及…
提醒所有人注意公司形象，今天有重要招聘活动，没事别在招聘区域瞎晃悠。
早会结束，办公室恢复了键盘敲击和电话铃声交织的日常喧嚣。
江寒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些需要处理的销售数据和客户跟进邮件。
他机械地操作着，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延伸出去，覆盖了整个销售部楼层，甚至向更高层的核心区域渗透。
他能“听”到楼上人力资源部区域传来的、比平时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和低声交谈；
能“看”到大会议厅被临时改造成招聘会场，布置着整齐的桌椅和名牌；
能隐约感知到几股气息沉稳、带着专业评估意味的精神波动，那是负责面试的技术专家和管理层。
而在更核心的区域，一道冰冷、锐利、带着审视意味的精神力如同探照灯般，时不时扫过整个大楼——那是苏远航。
显然，他对这次为“特殊项目组”补充血液的招聘，极为重视。
时间在忙碌与无形的暗流中缓缓流逝。
临近中午，张伟又悄悄溜了过来，挤眉弄眼：“江哥，真不去看看？
听说面试都进行好几轮了，刷下去一大堆，剩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好像有个环节是集体无领导小组讨论，就在大会议厅旁边的开放休息区，隔着玻璃能看到点！”
江寒本想拒绝，他对此毫无兴趣。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寒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冰晶，瞬间穿透了他延伸的神识感知！
这股寒意…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损，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某种纯粹的生命本源！
与他体内浩瀚的乙木真元隐隐呼应，甚至…在试图汲取他真元中的生机来中和自身的酷寒！
寒毒！
是火车上那个少女！
那个身怀奇诡寒毒、被他用乙木真元暂时压制住的女孩——云清漪！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来康诺应聘？！
江寒的心湖第一次在公司里泛起了明显的涟漪。
他霍然抬头，目光如电，穿透办公室的隔断和墙壁，精准地投向那股寒意传来的方向
——正是张伟所说的、大会议厅旁的开放休息区！
“走，去看看。”
江寒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起身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啊？江哥你终于有兴趣了？”
张伟一愣，随即大喜，屁颠屁颠地跟上。
两人来到开放休息区的玻璃墙外。
这里果然聚集了不少等待面试或旁观的人。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临时布置的环形讨论区。
七八个穿着得体的应聘者正围坐在一起，进行着激烈的无领导小组讨论。
一位hR主管和两位技术专家坐在外围，面无表情地观察记录。
江寒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其中一个身影。
是她！ 云清漪！
她坐在讨论圈靠边的位置，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米白色职业套裙，似乎不太合身，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身形更加单薄。
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清丽小脸。
她的嘴唇没有什么血色，带着一种病态的柔弱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而，那双眼睛，却如同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清澈、沉静，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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