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无”在沈墨指尖凝聚，那不是能量，不是物质，而是概念层面的否定。货轮甲板上的空气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光线扭曲，声音被吞噬，连空间都仿佛在向内塌陷。
空中的“使者”第一次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那并非力量强弱的差距，而是一种存在层面上的克制！他的“镜之权能”可以映照万物，复刻力量，但面对这种连“存在”本身都要抹除的终极否定，他的镜子失去了映照的根基！
“不——！”
他发出一声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嘶吼，周身暗金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试图扭曲现实，制造出更多的镜像分身，或者干脆将自己与某个镜像置换，逃离这锁定！
然而，沈墨指尖的那缕“无”已经锁定了他的本质，那是基于罪业之火的直接锁定，超越了单纯的空间位置。无数面由水珠、光影甚至空气折射形成的“镜子”在“使者”周围瞬间生成，又在那缕“无”的力场边缘无声无息地破碎、消散，如同阳光下的泡沫。
“你的罪业，就是最好的坐标。”沈墨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他并指如剑，对着空中那道暗金色的身影，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那缕“无”脱离了沈墨的指尖，如同穿越了空间与概念的阻隔，直接出现在“使者”的胸前。
“使者”身上的暗金色光芒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瞬间黯淡、消融。他体表那层扭曲的、镜面般的灵魂防御，连一秒钟都没能支撑住，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咔嚓……咔嚓嚓……”
清晰的碎裂声响起，并非来自物质，而是来自灵魂。
“呃啊啊啊——！”
“使者”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诡异的解脱？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部，兜帽在挣扎中滑落，露出了一张极其诡异的脸庞——
那几乎不能称之为脸。皮肤如同打磨过的银镜，光滑得反射着周围扭曲的光影，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在原本是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颗不断旋转、折射出万千破碎景象的暗金色晶体！这就是他的眼睛，镜之瞳！
而此刻，这两颗暗金色的镜之瞳，正中央各自出现了一道清晰的黑色裂痕！裂痕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向整个晶体表面蔓延！
“不……圣主……救我……”“使者”的思维波动变得混乱不堪，充满了恐惧与哀求。他能感觉到，不仅是他复刻来的力量在消散，连他自身赖以存在的“镜之本质”，都在那缕“无”的侵蚀下，走向彻底的崩坏！
沈墨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能“看”到，对方身上那扭曲破碎的罪业，正在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
“罗鸣救不了你。”沈墨淡淡道，“他只会看着你这面无用的镜子，彻底碎裂。”
似乎是回应他的话，沈墨左眼中那朵一直剧烈燃烧、代表着罗鸣关注的“黑色蔷薇”，其罪业火焰，在“使者”濒临崩溃的这一刻，竟然……微微收敛了一丝。
那跨越遥远距离投注而来的目光，依旧漠然，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兴味”，仿佛确认了这面“镜子”已经失去了价值，不再值得投入更多的关注。
“不……怎么会……”“使者”感受到了罗鸣意志的抽离，发出了绝望的哀鸣。他赖以生存的信仰和力量源头，在这一刻无情地抛弃了他。
随着罗鸣关注的减弱，以及沈墨那缕“无”的持续侵蚀，“使者”脸上的镜之瞳，裂痕终于遍布了整个晶体表面。
“嘭！”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晶炸裂的声响。
两颗暗金色的镜之瞳，彻底粉碎！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失去光泽的碎片，从他眼眶中迸射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使者”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挣扎和惨叫戛然而止。他光滑如镜的脸庞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暗、粗糙，如同普通的岩石。周身那暗金色的罪业光芒彻底熄灭，生命气息如同退潮般消散。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从空中直直坠落，“噗通”一声砸在货轮冰冷的甲板上，激起一片尘埃，不再动弹。
一面扭曲的“镜子”，就此彻底碎裂。
沈墨缓缓收回手指，指尖那缕令人心悸的“无”悄然散去。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连续动用这种触及概念层面的力量，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左眼中的罪业之火也略显黯淡，但依旧稳定地燃烧着。
他看了一眼甲板上那具失去生机的怪异尸体，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清理掉的障碍。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整个码头战场。
随着“使者”的死亡，下方那些正在与“火种”部队激战的皈依者和异变体，仿佛瞬间失去了主心骨，攻势明显一滞，出现了混乱。有些异变体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攻击身边的同伴。
官方的压力骤然减轻。
沈墨能“看”到，那些代表着“火种”的罪业光芒，正在迅速调整战术，试图扩大战果，清剿残余的敌人。同时，几道强大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精神波动，已经毫不掩饰地扫向了货轮这边，锁定了他。
林宁，铁锋……他们就在附近。
沈墨并不想现在与官方正面冲突。他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战斗所得，更需要理清“使者”临死前透露出的、关于“镜子”和罗鸣意志抽离的诡异信息。
他转身，面向漆黑的大海，海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吹拂着他的衣角。
没有犹豫，他纵身一跃，如同融入夜色的海燕，悄无声息地投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几个起伏，便消失在黑暗的波涛之下，只留下一圈圈缓缓扩散的涟漪。
货轮甲板上，只剩下那具逐渐冰冷的“使者”尸体，以及远处逐渐平息下来的枪声和嘶吼。
片刻之后，全副武装的铁锋带着一队精锐队员，谨慎地登上了货轮甲板。当他看到那具脸部如同破碎岩石、眼眶空洞的尸体时，瞳孔骤然收缩。
“报告，发现一名高阶‘皈依者’尸体……死因不明，形态……极其诡异！”他对着通讯器沉声汇报，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通讯器那头，林宁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回应：“……检测到极强的概念层面能量残留……和目标沈墨的能量特征高度吻合。清理现场，回收尸体，最高等级封存。”
铁锋看着沈墨消失的海面，又看了看甲板上那诡异的尸体，握紧了手中的枪。
这个沈墨……他到底强大到了何种地步？他这次出手，毁了“皈依者”的重要物品，杀了他们的高阶成员，究竟是为了什么？
海面之下，沈墨如同游鱼般潜行，左眼中的罪业之火穿透幽暗的海水，指引着方向。
罗鸣的“镜子”碎了。
但“盛宴”的谎言，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
而他，这位不被任何一方容纳的“灰烬行者”，将继续行走在光与暗的边缘，追寻着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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