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效考核的旋风吹过，“林氏速运”的面貌焕然一新。车队成员们腰杆挺直了，胸前的“优秀员工”木牌擦得锃亮，打招呼都带着一股子“我是专业人士”的范儿。准时率、完好率节节攀升，客户画圈的比例越来越高，王伟每天对着账本，笑得见牙不见眼。
“兄弟，看见没？这就是科学管理的力量！”王伟挥舞着最新的数据报表，唾沫横飞，“以前那叫放羊，现在这才叫现代化物流企业！咱们这就叫……用唐朝的骡马，跑出了高铁的速度！”
林凡对他的夸张比喻早已免疫，但看着蒸蒸日上的业务，心中也颇有成就感。然而，他并未满足于此。随着业务量增大，货物追踪和信息传递的滞后问题，逐渐凸显出来。
这日，一个老主顾急匆匆找到店里，询问一批发往长安的紧要货品走到哪里了，何时能到。伙计只能根据大概的班次和时间估算，给不出确切信息，惹得客人颇为不满。
“信息不对称，是物流行业最大的痛点之一啊。”林凡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的时代，如何实现货物的实时追踪？（当然，实时是奢望，但至少能知道大概位置和状态）
林凡再次将自己关在书房，开始了新一轮的“发明创造”。他借鉴现代快递的“单号”系统，设计了一套适用于当前条件的“林氏货运追踪法”。
他让工坊制作了一批特制的硬木标签，上面刻有唯一的编号、出发地、目的地和简化的日期代码。每批货物出发时，都会挂上这样一个标签，相当于有了一个“身份证”。同时，他设计了一种简单的三联单据：一联存根留在发货点，一联随货同行，一联由发货客户留存。
最关键的是信息传递。林凡在现有的“陆路货运联盟”线路上，设立了几个关键的信息中转节点（通常是合作紧密的驿站或脚店）。车队每到一个节点，负责押运的人员需要在节点留底的记录簿上，登记这批货物的编号和抵达时间、车况等简要信息。然后，由联盟雇佣的、专门负责在不同节点间往返传递信息的“跑单帮”（王伟称之为“人肉电报员”），定期将这些记录信息汇总，快马加鞭送回洛阳总部。
这样一来，虽然无法做到实时查询，但总部每隔几天就能更新一次大部分货物在途中的大概位置和状态。一旦货物出现延误或异常，也能更快地发现并介入处理。
“这……这不就是给货物也上了个户口，还配了通讯员吗？”王伟看着林凡画的流程图，眼睛瞪得溜圆，“妙啊！以后客人再来问，咱们就能告诉他，您的货（编号甲子零零柒捌）已于昨日午时安全抵达汴州中转站，预计后天抵达长安！这逼格，瞬间就上来了！”
苏婉儿也对这个设计赞叹不已：“夫君此法，看似繁琐，实则脉络清晰，责任分明。即便货物万千，亦能有条不紊。”
新制度推行之初，也遇到了一些阻力。主要是那些习惯了“货一上车，生死由命”的老车夫和驿站伙计，觉得这额外的登记工作太麻烦，纯属脱裤子放屁。
王伟再次发挥了他“政策宣讲员”和“危机公关”的威力。他召集众人，不是讲大道理，而是算经济账。
“觉得麻烦？我告诉你们，这才是赚钱的门道！”王伟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你们想想，为啥以前咱们运货，价钱压不过漕运？除了他们船大，还因为人家看起来‘正规’！现在咱们有了这‘单号’，能告诉客人货到哪儿了，这就是信誉！这就是放心！那些运贵重物品、着急东西的客人，宁愿多花点钱，也找咱们运！为啥？踏实！”
他指着刚刚挂上“月度准时王”木牌的张老把式：“老张头，你这个月奖金多了三成，为啥？不就是因为你每次登记最及时，信息最准吗？这就是规矩带来的好处！”
恩威并施，加上实实在在的金钱激励，新的追踪制度总算磕磕绊绊地运行了起来。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几家经营珠宝、皮货的商户在体验过这种“可追踪”的服务后，大为赞赏，当即与林氏速运签订了长期承运协议。
然而，就在林凡忙于优化物流体系，王伟沉浸在“人肉互联网”的成就感中时，石柱带来的一个消息，让所有人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东家，我们安排在漕运码头附近的眼线回报，这两天，有几个生面孔的胡商，在大量收购一种……一种黑色的、黏糊糊的石头，据说一点就着，烟很大，味道刺鼻。”
林凡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眼神锐利：“黑色的、黏糊糊、一点就着……石漆（石油）？”
石柱点头：“应该就是。数量不大，但行为鬼祟。而且，我们的人认出，其中一个胡商，虽然换了装扮，但身形很像之前在汴州出现过的、那个鸟足胡商的随从！”
“八幡”！
他们不仅没有放弃火药的研制，竟然还在试图收集石油（石漆）！虽然这个时代对石油的利用极其有限，基本只用于照明、润滑或者作为简陋的燃烧物，但林凡深知这东西蕴含的巨大能量和危险性。如果被“八幡”掌握了一些粗浅的提纯或应用技术，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王伟又惊又怒，“搞完黑火药，又搞石油？这是要组建大唐版恐怖分子吗？”
林凡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地图前，目光扫过洛阳、汴州，最终落在遥远的登州。一个模糊的、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八幡”这个组织，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或简单的破坏。他们如此执着于收集、试验这些具有巨大破坏潜力的“能源”和“化学”物资，其图谋，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石柱，”林凡沉声道，“加派人手，盯紧那几个收购石漆的胡商，查清他们的落脚点和石漆的存放地点。注意，绝对不要打草惊蛇，安全第一。”
“明白！”
林凡看着地图上代表登州的那个点，眼神冰冷。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对手的疯狂和危险性，正在不断升级。他必须想办法，在他们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之前，主动出击，斩断这只伸向危险力量的黑手！
一场围绕“能源”与“破坏”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7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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