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大的爆鸣声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颤，让整个林府乃至周边街坊都为之惊动。冲天的黑烟和火光从偏院升起，如同一条狰狞的黑龙，张牙舞爪。
林凡拉着苏婉儿和沈万财刚冲出工坊，就被那声势骇得心跳漏了一拍。回头望去，只见偏院那间临时实验室的屋顶已经被掀开了一个大口子，火光正从中窜出，浓烟滚滚。
“救火！快救火！”林凡嘶声大喊，脑子一片混乱，只剩下本能。万一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府里的伙计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火灾吓呆了，一时间乱作一团。有的提着水桶盲目乱冲，有的则吓得呆立原地。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道红色的矫健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正是程铁英！她原本在附近巡逻（或者说闲逛），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都慌什么！乱跑能救火吗？！”程铁英一声清叱，如同冷水泼头，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石柱！带你的人去堵住通往主宅和工坊的路，防止火势蔓延！顺子！组织人就近取水，传递水桶！其他人，跟我来！”
她指挥若定，条理清晰，瞬间将救火工作组织了起来。她自己更是身先士卒，抢过一桶水，毫不犹豫地就冲向了冒着火光的偏院。
林凡看着她毫不犹豫冲向火场的背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他也想冲上去，却被苏婉儿死死拉住：“夫君！危险！让铁英姑娘和伙计们去！”
在程铁英的有效组织和伙计们的奋力扑救下，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并未蔓延开来。主要是那“轻油”燃烧迅猛，但储量不大，烧完了也就没了后续燃料。最终，损失被限定在了那间偏院杂物房本身，以及里面那些简陋的蒸馏设备。
火灭了，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官府。万年县的县尉亲自带着衙役和武侯赶了过来，看着那一片狼藉、焦黑冒烟的废墟，脸色十分难看。
“林东家，这是怎么回事？！”县尉语气严厉，“好端端的，为何会发生如此剧烈的爆炸与火灾？可是在私造军械？或是炼制什么违禁之物？” 私藏、制造火药在唐代是重罪！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最麻烦的环节来了。他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解释。说实话？说自己在提炼石油？那估计会被当成妖言惑众，或者以“蓄意纵火”、“炼制妖物”的罪名抓起来。
就在他斟酌措辞，准备把这事往“意外失火”上引时，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
“县尉大人，何必如此紧张？”
众人回头，只见月倾城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现场，依旧是轻纱遮面，姿态从容。她身后还跟着那个沉默的侍女。
“月大家？”县尉显然也认得这位长安城的风云人物，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月倾城款款上前，目光扫过那片废墟，最后落在林凡身上，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对县尉说道：“县尉大人，据小女子所知，林公子近日正在为宫中贵人研制一种新的……‘熏香’之法，或许是在试验新配方时，操作不慎，引燃了某些特殊的香料油脂，才导致了这场意外。并非什么军械违禁之物。”
她轻描淡写地将“石油蒸馏”定性为“研制熏香配方不慎”，还把“宫中贵人”抬了出来，一下子就把事情的性质从“违法犯罪”扭转为“科研事故”（虽然这个时代没这词）。
县尉一听涉及“宫中贵人”，脸色顿时变了变，语气也软了下来：“原……原来如此。是为宫中办事……那……那也要小心才是！若是惊扰了圣驾，你我都担待不起！”
林凡立刻顺杆爬，连忙躬身：“县尉大人教训的是！是草民疏忽，操作不当，惊扰四邻，草民愿承担一切损失，并加强防火措施，绝不再犯！”
有了月倾城作保（和隐隐的威胁），加上林凡态度诚恳，愿意赔偿，县尉也不想深究这个烫手山芋，训斥了几句，强调了一番防火的重要性，便带着人收队离开了。
送走官府的人，林凡看着一片焦黑的偏院，心疼那些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设备，更心疼那几罐宝贵的原油。他苦笑着对月倾城拱手：“月大家，又一次多谢你解围了。”
月倾城眼眸弯了弯：“林公子不必客气。小女子也只是实话实说，您确实是在为‘贵人’分忧，不是吗？”她语带双关。
林凡心中一动，明白她指的是白糖和香水。看来自己面圣和宫中贵人对香水感兴趣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
“只是，经此一事，林公子这‘奇人’之名，怕是更要传遍长安了。”月倾城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不过，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林公子可知，方才那声巨响和黑烟，坊间已有传闻，说是……‘祥瑞’呢。”
“祥瑞？”林凡愣住了。爆炸是祥瑞？这都哪跟哪啊？
月倾城解释道：“有目击者称，看见黑烟如龙，直冲云霄，伴有雷鸣之声，此乃‘黑龙显圣’，或‘地火喷薄’，预示着……嗯，预示着大唐将有新物诞生，国运昌隆呢。”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林凡听得目瞪口呆，这古人的联想能力也太丰富了吧？！一次危险的操作事故，硬是被解读成了祥瑞？他内心疯狂吐槽：“这要是祥瑞，那现代化工厂天天都在降祥瑞了……”
不过，他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既然舆论往“祥瑞”上引，那他就可以顺势而为，将这次爆炸包装成一次“成功的、 albeit 有点激烈的科学实验”，而不是一场事故！
程铁英扑灭了火，又帮着安抚了受惊的街坊，此刻走过来，听到“祥瑞”之说，忍不住撇撇嘴：“祥瑞？差点把房子点了的祥瑞？俺看是‘凶瑞’还差不多！” 她心直口快，一句话戳破了泡沫。
林凡干笑两声，也不辩解。他看着废墟，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场意外了。
清理废墟的工作持续了一整天。值得庆幸的是，除了那几罐原油和蒸馏设备彻底报废，以及房子需要修缮外，并无人员伤亡，主宅和其他工坊也未受影响。
林凡一边安排修缮事宜，赔偿周边受到惊吓的邻居，一边开始有意识地引导舆论。他让沈万财和石柱“无意中”向外透露，东家确实是在研究一种来自西域的“神油”，旨在改进工坊工艺，那日的动静乃是“神油初现神威”的征兆，预示着林氏工坊将有划时代的新产品问世。
虽然大多数人将信将疑，但“祥瑞”之说和“神油”的传闻结合起来，反而给林凡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连带着即将开业的“闻香阁”也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期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此一炸，林凡因白糖原料问题而有些低迷的士气，反而被激发了起来。他意识到，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单一产品（白糖）上，必须多条腿走路。香水要稳住，白糖要继续攻关原料，而这个意外发现的石油及其馏分，或许能开辟出第三条路！
他回想着那“轻油”猛烈的燃烧特性，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成型——这东西，虽然危险，但如果控制得当，是不是可以……用来做“猛火油”？或者，作为某种高效的动力源？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如果真能实现，那意义将远超香水和白糖！
然而，还没等他从爆炸的余波和新的构想中完全缓过神来，程咬金派来的家丁，又带来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林公子，老爷让小的赶紧告诉您，宫里的贵人对那‘白雪糖’甚是满意！但是……但是陛下在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了赵国公一句话……”
家丁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学着李世民的语气：
“无忌啊，朕听闻江南、巴蜀的糖料，近来价格有所波动？林氏子凡为朕研制这白雪糖，于国有利，这原料供应，你可要替朕……多多上心啊。”
林凡拿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李世民这话……是随口一问？还是，意有所指？
陛下他……难道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第3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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