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陇西城郊彻底浸染。晋商老宅内，秦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经过数小时的推演，那破阵符纹的奥妙已初步融入他与苏清雨的合力之中，但精神力的消耗也让他感到一丝疲惫——这远比他预想的更耗费心神。
“老大，山魈那边准备就绪，可以行动了。”夜鹰适时汇报。
秦渊颔首，与苏清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气息相连，都能感受到彼此在符纹推演中的收获与消耗。“走吧，是时候会会这座吃人的古城了。” 秦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与此同时，在城郊那片枯败的白杨林后，山魈如真正的山林精怪般翻过土坯围墙，指尖气劲精准没入老狗昏睡穴。夜鹰则如阴影般出现在房门外，特制工具在锁孔内细微动作，“咔哒”一声轻响，木门被无声推开。
屋内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韩老根这个被风沙和岁月雕刻成的老人，正佝偻在土炕上，就着惨淡的灯光小口啜饮烈酒。当两道身影如幽灵般矗立面前时，他握杯的手猛地一颤，浑浊酒液泼洒而出。
“你……你们是……马老三派来灭口的？还是……古城里那些东西，终于……找上门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透着被恐惧反复碾压后的麻木。
“我们与马老三无关，也非邪祟。”夜鹰声音低沉稳定，“需要向导去黑水古城。报酬丰厚，并让你彻底摆脱马老三。”
韩老根脸上肌肉抽搐，挤出一个惨淡笑容：“安度晚年？去那座城是送死！我韩老根能爬出来是祖上积德！”
“你没有选择。”山魈的声音冰冷刺骨，“带路，指出危险。我们有能力应付，而你，有机会活下来。”
韩老根浑浊的眼球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颓然瘫软：“……罢了，都是命……但我只带到‘黄泉口’！再往里一步，死也不去！”
“黄泉口？”夜鹰精准捕捉到这个地名。
当韩老根被带到老宅时，岩犀已将两辆深度改装的越野车准备就绪。车身覆盖哑光黑涂层，加装防撞栏和防沙板，宽大的沙漠胎纹路深刻。车内装载着完备的补给、专业设备和闪烁符文光芒的特殊装置。
“告诉我们黄泉口和古城的一切。”秦渊开门见山。
韩老根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眼中恐惧弥漫：“黑水古城……是阎罗王在阳间开的堂口！我们当年十几个棒小伙进去……就我一个像瘸皮狗一样爬出来……”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黄泉口是进核心的唯一路子。那是道大地裂开的口子，终年飘着黑黄色毒瘴！那味儿像烂肉拌硫磺，吸一口喉咙就跟刀割一样！”
他眼神涣散，陷入恐怖回忆：“瘴气底下还有东西！一团团会动的黑影，速度邪乎！当年有个兄弟被卷住脚脖子拖下去，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说到这里他猛地抱紧双臂，牙齿打颤：“过了黄泉口才算真正进了吃人的古城。那里头……白天都阴森得吓人，晚上全是游荡的‘煞鬼’！密密麻麻跟蝗虫过境似的！而且……古城最深处有个不得了的东西在看着外面，那眼神冰冷的能冻碎人的魂儿！”
“祭坛在什么位置？”秦渊直指核心。
“祭坛？！”韩老根恐惧达到顶点，声音尖利，“在古城最中心！在那座通体漆黑的石头山顶上！那地方根本不能算阳间地界！我们队里有个愣头青摸到山脚石头，整个人就像蜡烛遇火一样融化了！变成一滩又黑又臭的粘水！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啊！”他双手死死抓着头发，仿佛要抠出那恐怖画面。
他的描述与秦渊的感知相互印证。秦渊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越野车。苏清雨默然跟上，冰蓝眼眸中唯有冰雪般的冷静。
引擎发出低沉咆哮，两辆钢铁巨兽亮起雪白车灯，碾过石板路，义无反顾地扎进广袤荒漠。
车窗外，城市灯火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和呜咽的风声。韩老根蜷缩在后座，枯瘦手指死死抓着扶手，嘴唇不停翕动，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诅咒。
秦渊靠在后座，神念如无形触须向四周蔓延。他能清晰感觉到，随着车队深入，周围能量愈发紊乱躁动，空气中混合铁锈腥气、腐肉恶臭和硫磺的诡异气息越来越浓。臂上龙纹持续传来灼热感，坚定不移地指向西北方向。
“距离目标区域约八十公里，预计天亮前后抵达黄泉口外围。”夜鹰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
“保持队形，提高警惕。”秦渊沉声回复。
就在东方泛起鱼肚白，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异变骤生！
行驶的头车猛地一震，仿佛撞上无形墙壁！腥臭之风凭空卷起，沙砾碎石如子弹般砸击车身！
“吱嘎——！”刺耳刹车声撕裂寂静，两辆车在沙地上摩擦出深痕，剧烈摇晃着顿住。
车灯光柱下，前方沙地如沸腾般蠕动！密密麻麻、数以百计的黑影从沙中钻出！这些半人高的怪物通体由漆黑沙砾凝聚，眼眶燃烧惨绿鬼火，巨口滴落腐蚀性涎液，发出低沉嘶吼，从四面八方缓缓逼近，形成致命包围圈！
“沙魇！是古城外围的巡猎者！”韩老根爆发出凄厉尖叫，“它们不死不灭！快跑啊！”
秦渊推开车门，沉稳踏出，站在光晕与黑暗的交界处。夜风吹拂发丝，露出那双冰冷如万载寒冰的眼眸。苏清雨无声出现在他身侧，冰魄龙吟杖流转月华般光辉，杖身周围空气凝结冰晶，纷纷飘落。
第一波沙魇发出尖锐嘶嚎，化作黑色死亡浪潮猛扑而来！惨绿鬼火在黎明前的至暗中疯狂跳跃，将荒漠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黄泉未至，恶鬼先行。这遍布死亡的土地，正在用它的方式迎接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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