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煤灰调和的浆糊,稠得化不开。
废墟深处,没有星,也没有月,只有风在高楼骨架间来回刮擦,发出空洞的啸声。
周凡缩在一截断裂的混凝土管道里,外壁覆满霜花,内壁残留着辐射鼠的腥臊与铁锈味。
他本打算在这里熬过深夜,却在第一阵风声里,听见了——
“嗬……嗬……”
低沉、拖长、带着湿漉漉的回音,像某种巨兽在远处舔舐空气。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却找不到来源。
它们并不靠近,也不远离,始终徘徊在两百米外,像一群围着营地打转的幽灵猎犬。
周凡的背脊瞬间绷紧。
那不是狼,也不是已知任何一种畸变兽的叫声。
声波里带着一种古怪的频率,每一次回荡,都恰好与他的第二心跳重叠——
咚……嗬……咚……嗬……
像有人把鼓槌递给了黑暗,节奏越敲越重。
鲲种最先作出反应。
胸腔深处,那只向来冷静的鲸,忽然开始猛烈拍尾。
蓝雾不受控制地沿血管炸开,皮肤下涌出潮汐般的脉纹,一明一暗,与远处的叫声同频。
饥饿感瞬间被放大三倍,胃袋像被倒钩往外拽,唾液疯狂分泌。
“吃……吃……”
低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脑内响起,声音黏稠,带着深渊的回音。
周凡死死咬住后槽牙,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疼痛把自己钉回现实。
他蜷缩身体,双手抱住膝盖,用物理方式压迫核心,试图让第二心跳减速。
然而,低语仍在继续,像无数条湿冷的触手,顺着脊椎往上爬,钻进耳蜗,舔舐脑沟。
“闭嘴!”
他低吼,声音被管道壁反弹,震得自己耳膜生疼。
可吼声刚落,远处竟传来回应——
“嗬——”
这一次,更近,更沉,像某种巨影在雪地里翻了个身。
周凡的瞳孔缩成针尖,蓝纹几乎要冲破皮肤。
他意识到,那声音并非普通兽类,而是针对“鲲种”的共振诱饵。
旧日文献里曾提及:高阶畸变兽可通过次声波与同类或寄生体沟通,甚至诱发猎物体内能量暴走,使其自相残杀。
“原来……是冲我来的。”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落在领口,瞬间结冰。
他深吸一口寒气,强迫大脑进入“降噪模式”——
用蓝雾在颅内织成一张细网,过滤掉特定频率的声波,只保留突变信号(危险预警)。
过滤完成的瞬间,世界安静了一半。
然而,低语并未消失,而是变得模糊,像隔着一层湿布,仍在锲而不舍地诱惑。
## 压制与对峙
周凡把计量铃绑在腕上,设定为“心跳超过一百八即响铃”。
铃声一响,他就用力咬舌尖,让疼痛成为锚点。
每一次铃响,都伴随一声低吼,把欲望压回胸腔。
时间被拉伸,黑夜变得粘稠。
远处的叫声仍在徘徊,却不再靠近,仿佛在等待他自己崩溃。
凌晨三点,叫声终于减弱,像潮水缓缓退去。
周凡却不敢放松,他保持蜷缩姿势,双手死死压住膝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直到第一缕灰白的天光从管道尽头渗入,计量铃才停止震动。
他长出口气,额头抵着膝盖,汗水在脚边积成一小滩冰渣。
## 余波与警惕
天亮了,远处的叫声彻底消失,只剩风在楼骨架间穿梭。
周凡爬出管道,站在雪地里,阳光照在眼睑,却驱不散脊背的寒意。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蓝纹仍在,却比夜里淡了许多,像退潮后的礁石。
记录仪上,他写下:
“事件:夜魇低语
时间:凌晨0:00-3:00
特征:次声波共振,诱发鲲种躁动
症状:饥饿放大3倍,意识诱惑,心跳同步
对策:降噪壳+疼痛锚+铃响制动
结果:压制成功,未暴走
结论:废墟夜晚存在高阶猎手,目标可能是鲲种”
写完,他合上屏幕,抬头望向昨夜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只剩被晨雾抹平的废墟轮廓,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凡却知道,黑暗里多了一双眼睛,在暗中评估他的价值。
“来吧,”他轻声说,声音低却冷,“下次,我不会只防守。”
他把计量铃重新系好,背起背包,迈步走向更深处。
阳光落在肩头,蓝纹在皮肤下一闪一闪,像鳍,又像未出鞘的刀。
夜魇已退,警钟长鸣。
孤狼与黑暗,仍在相互窥视,相互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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