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得宴会厅的落地玻璃窗微微作响。苏然端着一杯香槟，独自站在角落，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今天是发小周亦明的三十岁生日，推不掉的邀约，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五年了。
李小芬入狱五年，他也被那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困了如许年。出狱后他精心抚养乐乐，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外人眼里，他是沉稳可靠的单亲爸爸，是事业有成的老板，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那个装满李小芬的牢笼，从未打开过。他不再轻易谈及感情，拒绝了所有相亲，乐乐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全部的铠甲。
“苏总，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温柔。
苏然回头，看到林晚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正缓缓向他走来，他突然一怔，以为是李小芬回来了。林晚把手里拿着的两杯果汁，递给他一杯：“少喝点酒，晚上还要开车回去看乐乐。”
林晚是他的助理，从他创业初期就跟着他，一晃七年。她聪明能干，细致周到，更重要的是，她看他的眼神里，总有藏不住的温柔和爱慕。苏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心早已被过去填满，腾不出半分余地，只能假装视而不见，维持着安全的上下级距离。
“谢谢。”苏然接过果汁，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林晚像受惊的小鹿般缩了缩手，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宴会进行到一半，周明公司的一个合作方代表主动凑了过来，是个名叫赵凯的男人，眼神油腻，说话间总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苏总，久仰大名，敬你一杯！”赵凯端着酒杯，不由分说地要和苏然碰杯，“听说苏总单身多年，正好我公司有几个不错的姑娘，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苏然礼貌性地推辞：“多谢赵总好意，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苏总这就没意思了，”赵凯不依不饶，硬是把一杯白酒塞进他手里，“不给面子啊？今天周总生日，不喝尽兴可不行！”
推搡间，苏然被灌了好几杯。他酒量本就一般，加上心里郁结，很快就觉得头晕目眩。林晚看出不对劲，上前想替他解围：“赵总，苏总确实不能多喝，我替他敬你吧。”
“小姑娘一边去，”赵凯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我和苏总谈事，你插什么嘴？”
苏然强撑着站起身，想找个地方透透气，却被赵凯死死拉住。又一杯酒下肚，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里像是燃起一团火，燥热难耐。他隐约意识到不对劲，这酒里恐怕被下了东西。
“赵总，你……”苏然的声音变得沙哑，脚步虚浮。
林晚见状，脸色瞬间发白，她用力推开赵凯，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然：“苏总，我送你回去！”
赵凯还想阻拦，被赶过来的周明拦住：“赵总，差不多就行了。”周明看苏然状态不对，也没多问，赶紧让林晚送他离开。
林晚扶着苏然上了车，给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往他家的方向开。车里的暖气很足，苏然靠在座椅上，意识模糊，嘴里却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林晚凑近一听，心脏猛地一缩——他在喊“小芬”。
五年了，他还是没放下。林晚心里一阵酸涩，却还是握紧方向盘，加快了车速。
把苏然扶进家门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浑身发烫，眼神迷离。林晚给他倒了杯温水，想让他喝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苏然猛地抬头，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只剩下灼热的渴望和一丝脆弱：“别走……”
“苏总，你醒醒，”林晚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给你倒点水。”
“我不要水，”苏然用力把她拉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忘不掉？”
他的眼神太过于灼热，带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和迷茫，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爱慕了七年的男人，看着他坚硬外壳下的脆弱，再也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苏然浑身一僵，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药物的作用让他失去了理智，而林晚的温柔和主动，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被困多年的黑暗世界。
一夜荒唐。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苏然在一阵头痛中醒来。宿醉的眩晕感还未褪去，身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让他猛然一怔。他转过头，看到林晚蜷缩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未褪的红晕，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昨晚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苏然的心脏猛地一沉，愧疚和慌乱瞬间将他淹没。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伤害了林晚，也背叛了自己多年来的坚守。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吵醒林晚，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心里乱成一团麻。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心里那个牢笼，只能困住他自己。可昨晚林晚的吻，她的温柔，她眼里的爱慕，却像一股暖流，悄悄融化了他冰封已久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苏然转过身，看到林晚已经醒来，正坐在床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被子，脸颊通红。
“对不起。”苏然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和愧疚，“昨晚我……”
“苏总，”林晚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慌乱，却更多的是坚定，“我不后悔。”
苏然愣住了。
“我喜欢你七年了，”林晚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异常清晰，“从创业初期，我就一直跟着你。我看着你为李小芬难过，看着你独自抚养乐乐，看着你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所以我一直不敢打扰你。可昨晚，我看到你被人下药，我真的很害怕，我怕失去你。”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苏总，我不是想趁人之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愿意等你，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愿意等你从过去走出来。倘若你心里仍然还是没有我的位置，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纠缠你。”
看着林晚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和忐忑，苏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这些年，林晚默默为他做了太多。他加班到深夜，她总会留下陪着他，给他泡一杯热咖啡；乐乐生病，她比他还着急，跑前跑后地帮忙；他被过去困扰时，她总会轻声安慰，给他加油打气。
他一直把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把她的爱慕当成负担，却从未想过，这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才是真正能照亮他人生的光。
苏然扔掉手里的烟，一步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握住林晚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微微颤抖着。
“林晚，”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而坚定，“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既然到了这一步，那我们试着交往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打算接受，那么，我希望你能把乐乐视如己出，哪怕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林晚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被困在过去里，不曾想……”苏然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李小芬是过去，而你，是我的未来。”
他握紧她的手，语气无比认真：“我不敢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过去，但我愿意试着走出来。林晚，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林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苏然，我愿意！”
苏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躯，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他突然低下头，死死地锁住林晚的胸口：“你的两边好像不大一样哎……”
“呀！”林晚羞得赶紧捂住胸前风光，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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