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境，雾城。
正如其名，这座城市一年中有大半时间被潮湿厚重的雾气笼罩。高耸的摩天楼宇在灰白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霓虹灯牌在雾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街道上行人匆匆，面色大多带着一种被湿气浸染的疲惫和漠然。
这里曾是重要的工业枢纽，如今虽略显衰败，但地下世界却异常活跃，走私、黑市交易、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灰色产业在此滋生，复杂的环境成为了许多异常现象和犯罪的天然温床。
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驶入雾城，融入浓雾与车流之中。车内，守夜人小队全员到齐。
“空气质量指数糟糕，能量背景噪音复杂，真是个‘好’地方。”阿短敲打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雾城的基础信息和实时数据流，“根据轨迹模拟和最近三起与‘精密技术破坏’、‘异常能量窃取’有关的未破解案件地点分析，李刚有73%的概率在雾城老工业区或者毗邻的‘锈带’废城区活动。”
林薇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灵魂深处的隐痛在潮湿环境下似乎又有些许复苏的迹象，她微微蹙眉，运转体内能量将其压下。“幽影，寻找合适的临时据点，要求隐蔽，能量信号易于屏蔽，并且方便进出老工业区。”
“明白。”幽影的声音从副驾驶位传来，他早已在电子地图上标记了几个备选地点，身影似乎已经与车内的阴影融为一体。
杂音闭着眼，指尖轻轻按在太阳穴上，他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蛛网缓缓撒出，尝试捕捉城市噪音背后可能存在的、属于李刚那独特技术力场的细微涟漪，或者…其他异常的灵魂波动。但雾城的能量环境实在太杂乱，如同一个巨大的干扰场，让他很难锁定特定目标。
小芬抱着兔子玩偶，兔子那黑玻璃珠般的眼睛似乎也格外警惕地转动着，观察着窗外。小明则负责驾驶，他的【温暖守候】光环微不可察地笼罩着车内，抵消着部分环境带来的压抑感，并持续为林薇提供着细微的恢复支持。
他们最终落脚在位于老工业区边缘的一栋废弃多层停车场顶层的某个废弃管理室。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能观察到大片老厂区，结构坚固易于防御，且人员稀少。幽影和小明迅速布置下简单的隐匿和警戒结界。
阿短立刻开始工作，将设备连接上鬼校提供的安全网络节点，同时放出了几个伪装成工业零件的微型侦察机器人，它们如同细小的金属昆虫，悄无声息地滑入浓雾，向着目标区域散去。
“我们需要更多本地信息。”林薇沉声道，“尤其是关于那些未破解的案件，以及老工业区近期的异常传闻。阿短，能切入本地的警务或异常部的非加密网络吗？”
“有点难度，他们的防火墙风格很老派但很扎实，不过…”阿短咧嘴一笑，手指飞快敲击，“…幸好我有‘巡夜使’预备权限的跳板，再加上一点点的‘技术说服力’…好了，进来了。下载最近三个月的案件报告和出警记录。”
数据开始下载，同时微型机器人也传回了第一批画面：废弃的厂房、锈蚀的管道、弥漫的蒸汽、还有零星活动的流浪者和看起来不像善类的身影。一切看起来破败而又“正常”。
时间在等待和分析中过去。杂音始终保持着最大范围的感知，额角渐渐渗出细汗。突然，他猛地睁开眼！
“不对…刚才有一瞬间…非常非常微弱…但很像…！”他喘了口气，努力回忆那转瞬即逝的感觉，“一种…冰冷的精准感…就像…最高级的瑞士钟表内部运转的那种绝对冷静的频率…但夹杂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撕裂般的杂音…消失了…”
“能定位吗？”林薇立刻问。
杂音沮丧地摇头：“太快了，而且雾城的干扰太强。方向…大概在东南偏南，距离不确定。”
“东南偏南…”阿短立刻调出地图，“那片区域是…老纺织七厂废弃厂区，还有相邻的…雾城第三净水厂？等等，净水厂还在运作，但规模缩小了很多。”
就在这时，阿短下载的本地案件报告里，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雾城第三净水厂在过去两周内，上报了三次夜间水泵房“异常振动及低频噪音”投诉，工程师检查后均未发现明确机械故障，记录为“不明原因，持续观察”。
“低频噪音…异常振动…”阿短想起了西北据点的次声波武器，“李刚那家伙…会不会在打净水厂的主意？那里的地下管网和水压系统，如果改造一下，简直就是现成的、覆盖范围极广的次声波发射基座！”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背后一凉。
“幽影，优先侦察第三净水厂，特别是其地下管网区域和废弃泵房。务必小心。”林薇立刻下令。
幽影点头，身影如同融化般消失在阴影里。
等待幽影回报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阿短尝试进一步分析净水厂的公开蓝图和历史数据，杂音则全力捕捉那可能再次出现的“冰冷精准”频率。
数小时后，就在天色渐暗，浓雾颜色加深变成昏灰色时，幽影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发现异常。第三净水厂西北角，有一个早已废弃的预处理泵房，官方地图显示其已封存。但我在外部发现了极其隐蔽的、最近才产生的能量线路改装痕迹，伪装得极好，几乎与原有线路融为一体。内部情况不明，入口被多重物理锁和一种…奇特的能量场封锁，我的阴影潜行无法无声穿透。能量场的频率…给我的感觉非常‘冷’，非常‘精确’，而且带有很强的排斥性。”
“能确定里面有人吗？”林薇问。
“不确定。没有听到明显动静，但能量场始终维持着低强度运转。另外，”幽影顿了顿，“在泵房外围的垃圾堆里，我发现了一点东西。”
他传回一张微光拍摄的照片：那是一堆被丢弃的食品包装袋、能量饮料空罐，以及…几团粘着少许干涸油污的擦拭布。而在这些垃圾中间，半埋着一个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塑料卡套，上面印着一个模糊的logo和字样：
【金卯精密器械租赁——凭卡优惠】 卡号：JmxL-00893 有效期：（已过期）
“精密器械租赁？”阿短立刻捕捉到关键词，“李刚如果需要特殊工具，很可能会通过这种不记名的灰色渠道！幽影，能安全地把那个卡套带回来吗？”
“可以。”片刻后，幽影回应，“已获取。”
当幽影带着那张沾满污渍的租赁卡回到临时据点时，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这可能是他们目前掌握的、最直接的一条指向李刚的实物线索。
阿短接过卡套，清理干净，仔细检查。卡套本身很普通，但那个“金卯精密器械租赁”的名字，却让他感觉有些莫名的眼熟。他迅速在数据库和网络中进行交叉搜索。
几分钟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愕。
“查到了！‘金卯精密’！五年前就因为多次涉及非法设备改装和租赁而被吊销了执照，但其老板据说转入了地下，还在做一些老客户的生意。更重要的是…”阿短深吸一口气，“这家租赁公司的注册地址，以及它最初的那个破旧门店…就在我们一点钟方向，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的老工业区二手设备市场深处！”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正在被一一串起。
李刚可能在净水厂废弃泵房活动。 他可能通过“金卯精密”租赁过工具。 而这家租赁公司的老巢，就在附近。
“我们需要去这个‘金卯精密’看看。”林薇做出决定，“幽影，杂音，你们和我一起去。阿短，远程支援。小明，小芬，留守据点，保持警戒。”
夜幕彻底降临，浓雾在霓虹灯的渲染下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三人小队离开临时据点，如同三滴墨水，汇入了雾城迷离的夜色之中，向着那个可能藏着更多答案的二手设备市场潜行而去。
远处，第三净水厂的方向，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被淹没在城市夜晚的噪音和浓雾里，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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