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老头,顿时像被先生抓到错处的学童,被训得不敢吱声,缩了一下脖子,讪讪地放下了酒杯,引得同桌的睿亲王等人忍俊不禁。
而另一边,布芙要跟着乌木兮,一桌一桌地敬酒,被陆文铮和戴遇给撵回来了,说姑娘家一辈子就当这么一回新娘子,不老老实实守着规矩,上串下跳像什么样子,让她放一百个心,有两个元帅护着,保管她男人喝不醉。
于是,布芙就老老实实的在新房等,等的实在无聊,就和陈狼烟在新房开了一桌酒席。
两人边吃边聊,从京城小吃聊到平川特产,从塞外风沙聊到江南烟雨,从女子立身不易聊到封侯拜相。
两人喝了酒,是罕盟送来的“隔日醉”,布芙喝这酒不起疹子,她把这酒大半给了她那个便宜弟弟。
这样,他和那些纨绔喝酒的时候,就不用总灌个茶饱了。
布芙喝的晕乎乎,陈狼烟醉的一塌糊涂,被她爹和她哥扛回去了。
乌木兮是被两个元帅架回来的,进了新房,把乌木兮“扔”床上,就走了。
“行啦,到新房了,别装了。”两位元帅临走时,给了布芙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合衾酒饮罢,红烛高烧,锦帐生香。
偌大的新房里,却并未如寻常夫妻般旖旎缱绻,反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肃杀”之气。
新郎官乌木兮和新娘子布芙,并未急着宽衣解带,而是并肩站在屋子中央,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雕花拔步床底下、厚重的织锦帷幔后面、足以藏人的大衣柜、甚至摆放着喜果点心的桌子下方……
“不对劲,”布芙压低了声音,扯了扯乌木兮的袖子,脸上没有新嫁娘的羞涩,全是老兵的机警,“太安静了!甘棠不会轻易放过我?肯定藏孩子了!”
乌木兮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自然听说了布芙藏孩子,大闹甘棠洞房的光荣壮举,他配合地点头,狐狸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夫人所言极是,找,肯定藏起来了。”
于是,大夏永泰朝最奇特的新婚之夜开始了——新郎新娘不洞房,疯狂找孩子!
果然!床底下窸窸窣窣,翻出了自家儿子乌木长川,这小子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
衣柜里,找到了项老大和项老三,哥俩背靠背挤在衣服和柜子的缝隙里,闷的一头汗;
还没用过的恭桶里找到了蜷成团的项老四;床帏帐里抖落出项老二;房梁上逮住了戴长胜。
孩子们计谋被识破,也不恼,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布芙让他们排排站好,清点一下俘虏,一,二,三,四,五,六。
布芙叉着腰,挨个点他们的小脑门,逼问他们谁指使的,孩子们嘻嘻哈哈,理直气壮的出卖他们的幕后老大,就是招供的有点不统一。
“甘叔叔,让我们干的。”
“是我爹,哈哈哈。”
“我自己。”
布芙朝天翻了个白眼,一个孩子发了一杯茶,喝完了就都给轰走了。
处理完俘虏,布芙非常郑重的告诉乌木兮:“六个,数不对!少一个戴长安,那丫头爱睡觉,藏起来连个声都没有。”
于是,第二轮更细致的搜查开始。
衣柜、箱笼、床帏、博古架后、甚至房梁上都又仔细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能藏哪儿呢?”布芙挠着头,珠冠上的珠翠叮当作响。
乌木兮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那张铺着大红鸳鸯戏水锦被的婚床上,他走过去,轻轻掀开层层叠叠的被子、枕头,还是没有。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疑神疑鬼之际,乌木兮的耳朵微微一动,他听到了一丝极轻微、极绵长的呼吸声?
他示意布芙噤声,循着声音,走到床榻最里侧,那里堆放着几个作为装饰的、鼓囊囊的百子千孙刺绣软枕。
他小心翼翼地搬开最上面两个,只见软枕后面的缝隙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成团,身上还盖着一小块红色锦缎,睡得正香。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睫毛长而卷翘,小嘴微微张着,不是戴长安又是谁?
这丫头,大概是藏得太久,自己先扛不住睡过去了!
布芙哭笑不得,捏了捏长安的小肉脸,那丫头醒了,睁眼见到打扮的美美的布芙,高兴的咧嘴就笑:“阿布,飞一个。”
飞你个屁老鸭子啊!
布芙二话不说,抱起长安,就往外走,在新房外碰见焦急等着的林知雪,布芙把孩子交给她娘,朝虚空吼了一句:
“甘棠,我跟你势不两立,你给我等着!”
布芙气鼓鼓的推乌木兮回新房,一边走,一边嘟囔:“走走走,睡觉,回屋睡觉!”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床幔的瞬间,整个人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转身,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
“等等!不对!还有一个!”
乌木兮闻言,头大,看着那张承载着无限期待的婚床,深叹一口气,这洞房花烛夜,看来是没法安生了,忙问:
“还有?谁啊?还有谁?”
“棺生,棺生呢?”
“棺生?!大侄子,藏哪啦?给姑姑个动静……”
……
八月十五一过,北上三门关的官道上,一队人马不急不忙的悠哉前行。
一只大雁盘旋在队伍上空,时不时的俯冲下来,逗弄一下自行跟着队伍往前走的二狼,被撩烦了,就尥个蹶子。
官道旁的林子里,两道硕大的黑影如鬼魅般窜动。
那是两只形似苍狼的巨犬,体型庞大,远超家犬,它们纵情飞奔,爪下踏起枯枝败叶,偶尔回眸一瞥,眼神锐利如刀,透着凶狠。
正是项太傅的丫头,和吴老将军的哮天。
中间的马车里传出几个孩童叽叽喳喳的笑闹声,那声音大的,盖过了所有嘈杂,惊的林鸟飞起,吓的小兽乱窜。
扰的另一辆车里的两个老爷子只喊头疼。
“我就说不带他们四个,吵死人了!
老夫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我还偷着乐呢,终于能松泛一下,让项炯好好当回爹,也该轮到他天天讲故事。
可你这丫头就是心软,磨两句就松口,非得带,非得带!我不管啊,看孩子的事归你。”
布芙怀里抱着小棺生,他已经能坐着了,从孩子手里抢过头发,无奈的应着:
“归我,归我,我管行了吧!戴长胜都带着了,还能差自己四个亲孙子,你这老头办事不地道。”
吴老将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看陆家小子和戴家小子是赖上你了,你教了他们,还得教他们的儿子。
他怕你这次在乌狼部住个一年半载的,赶紧把孩子塞来了,还美其名曰侍候师祖游历草原。”
乌木兮拿出一个水囊,里面装的是温乎的米汤,给两位老爷子各倒了一杯,温声劝道:
“祖父,项祖父,坐久了手脚凉,喝一杯暖暖。
乌狼草原广袤无边,本就容得下所有可亲之人。
孩子们来见识见识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本就是件好事,二老尽管放宽心,孩子们这边我来照管,定能把他们照顾得妥妥帖帖。”
项太傅:“嗯,丫头,你跟乌木兮学学说话,多中听,哪像你,就知道顶嘴。”
吴老将军:“就是,天天说话不是带刺,就是带毒,难听死了。”
布芙懒得顶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项太傅突然问:“你是怎么从皇帝那请下来假的,他不是让你去西林军训骑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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