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师递给布芙一个锦囊，嘱咐道：
“这是咱们在东兀皇宫埋的最深的一颗钉子，不到万不得己，不要启用，一旦暴露，他必死无疑。”
布芙接过来，揣进怀里，郑重道：“放心，左老头，我会谨慎行事，应是用不上。”
左军师，好像对布芙有一万个不放心，再三嘱咐：“接到长公主就往回跑，别恋战，莫管闲事，记住没？”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
左军师瞪了她一眼，但愿你说话算话，就你那性子，谁都料不到，会捅什么乱子。
十人连夜出关，直奔东兀国都漠阳。
路上，两个龙影卫要忍受着一群人一直叫他们“大白和小黑”，还要习惯由暗卫变明卫的转变，更要一路学习，学习十四队的手势和六哨。
因为布芙说这是队里的暗语，不会就是瞎子，哑巴，让屠八斤教他们最常用的作战暗语，只给路上这几天的时间，学不会不让参加行动，还得挨揍。
初冬急行军，所经历的辛苦自不必多说。
漠阳城。
漠阳城的城门，像一张被铁钳攥紧的嘴，缝隙里透着令人窒息的森严。
寻常城池只在城门两侧设岗，这里却在吊桥尽头、城门洞前、瓮城转角各布了三重哨卡。
连护城河上的木桥都被拆去大半，只留一道仅容两人并行的窄板。
“解下兜帽，掀起车帘，怀里揣的、袖里藏的，全给老子掏出来！”
西兀玄甲军小头领把长槊顿在地上，震得石板缝里的沙砾都在跳。
他身后的士兵每人手里都攥着一把匕首，方便他们挑破东西查看。
检查的细到不能再细，严到不能再严。
连商贩挑的菜筐都要倒过来抖三遍，烂菜叶里混着的泥疙瘩，都得碾开看看是不是藏了东西。
一个个来！磨蹭什么！
队列前的小头领突然暴喝一声，长鞭地抽在旁边一个马车车辕上。
那车夫吓得一哆嗦，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过去，却被小头领一把打落在地。
现在是银钱能通神的地方吗？
小头领啐了一口，抬脚把人踹翻。
搜！给我仔细搜！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一人按住车夫的肩膀，另一人上车翻找，吓得车里的女眷惊慌大叫。
车上的行李、物品散落一地，那士兵伸手在女眷怀里、袖管里反复摸索，连头发里都没放过。
随后又将散落的行李一个个捡起翻看，甚至用刀劈了车厢壁，确认没有夹层才罢手。
一个想蒙混过关的行脚僧刚把通关文牒递过去，就被士兵薅住了僧袍下摆。
“袈裟夹层里是什么？”
不等僧人辩解，匕首已经挑开了布缝，露出里面絮着的一层薄棉花，一顿翻找，直到确认没有夹带东西才罢休。
轮到一辆运柴车时，士兵干脆爬上柴堆，用刀把每根木柴都劈成两半，碎木屑飞了樵夫一脸，他连敢躲的眼神都没有。
最让人发怵的是暗哨。
城楼上的弓箭手始终张着弓，箭镞正对着排队的人群。
城门内侧的阴影里，总有些穿着便服的汉子揣着手站着，眼神像鹰隼盯兔子似的扫过每个人的脸。
有个老妇因紧张咽了口唾沫，立刻被那伙人拽到旁边盘问半个时辰，连她几十年前在哪个部落放羊都要问得一清二楚。
队伍挪动得异常缓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和不安。
偶尔有人抬头望向城内，只能看到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布满了巡逻的西兀军，他们腰间的弯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漠阳城牢牢罩住。
城门内侧，避风的位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放着几本账簿和笔墨。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文官坐在后面，每过一个人，都要拿笔在账簿上勾写一番。
他面前的木盘里堆着各式各样的身份证明，有平民的户籍文书，有商人的路引，甚至还有几张被揉皱的官牒。
户籍不对！
文官突然将一本册子拍在桌上，指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你籍贯写的是城西，可口音分明是南方来的！
话音未落，两名士兵已经将那书生按倒在地，任凭他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最终被拖拽着扔进了城门边的临时囚笼。
那囚笼里已经关了七八个人，个个面如死灰。
城门口的石板路上，不知何时积起了一层薄冰，那是昨夜被血水冻结而成的。
几个负责清扫的民夫低着头，用铁铲小心翼翼地敲打着冰层，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却怎么也赶不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风卷着沙粒撞在城门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倒像是无数想混进城的人被挡在外面的闷哼。
谁都看得明白，这里的检查，连风都得顺着网眼的纹路规规矩矩钻，除非变成一粒尘埃，否则休想悄无声息地溜进漠阳城。
漠阳城外，一个破庙里，十个人围成一圈，商议着如何入城。
布芙：“那漠阳城就在眼前，城门就是被封死了，咱也得进，都说说吧，探了一下午，都探到啥了？”
伍大花自告奋勇，第一个说：
“我原想的，就是平日最好用的招数——伪装身份，混进城。
要么扮成守城的卫兵，要么扮成老百姓，要么混入送葬或者戏班之类的队伍，要么藏在粮车、柴车、粪车、货车里，总有一招能混进去。
但今天探完之后，我觉得是最行不通的，那帮西兀的兵查的太他娘的严了。”
慕青想了片刻，说道：
“我琢磨着不从地上城门走，从别处进去。
比如说借水潜行，从城内河里，或者暗渠潜进去；比如说挖地道，从地底下进去；再比如从城外高处搭建索道，滑进去。”
槐安：“我和青哥探清楚了，漠阳城的水道城墙那段，水下都有铁条铸的栅栏拦着，即便破了薄冰能潜水，也进不去。
挖地道倒是最稳妥，可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啊。
城外也没有高于城墙的建筑，连高点的树都没有，滑进去也行不通。”
胡志彪：“还有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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