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带着众人飞回驻地，降落在帐篷外。
刚一落地，薯片妞苏恩曦就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零怀中抱着的路鸣泽，她激动得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老板！老板！您可算回来了！我们……我们终于脱离苦海了！终于不用再跟着路明非那个混蛋……”
苏恩曦话还没说完，路明非黑着脸，没好气地打断她：“喂喂，薯片，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得跟我虐待童工似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跟路鸣泽把你要过来，天天拿小皮鞭抽着你干活？”
苏恩曦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语无伦次地解释：
“别别别！老板我错了！口误！纯属口误！是我太激动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啊不是，是太想念鸣泽老板了，胡说八道了！”苏恩曦赶紧躲到酒德麻衣身后。
诺诺好奇地凑近零，看着零怀中那个面色苍白却五官精致、仿佛沉睡天使般的少年，忍不住对路明非说：“师弟，没看出来啊，你弟弟长得还挺可爱的嘛。”
路明非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连连摇头：
“师姐，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你是不知道这小混蛋以前干过多少缺德事，耍过多少心眼！他要是可爱，这世界上就没有魔鬼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路明非还是小心翼翼地从零怀里接过路鸣泽，仔细看了看弟弟的情况，确认他只是力量耗尽陷入自我修复的沉睡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路鸣泽重新递还给零。
路明非有种强烈的直觉，比起自己这个不太靠谱的哥哥，那小魔鬼潜意识里肯定更乐意躺在他心爱的女孩怀里。
零默默地接过路鸣泽，动作轻柔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温柔。
众人重新走进温暖的帐篷。酒德麻衣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看向路明非，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干练：“老板，刚才您不在的时候，昂热校长给夏弥打来了加密电话，似乎有些担忧。”
夏弥接过话头：“校长说：‘孩子们，我们如果摧毁了黑王残留的躯壳，确实会延缓他复苏的进程，但在不明真相的混血种世界里，这会被直接解读为我们成功弑杀了黑王尼德霍格本身。’”
夏弥继续转述，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校长和副校长分析认为，结合之前学院成功击杀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并获取龙骨十字的先例，这次行动将进一步向整个混血种社会证明：龙族是可以被彻底毁灭的，甚至他们的力量可以被夺取。”
“校长担心，”夏弥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这可能会引发混血种社会的巨大动荡。那些一直觊觎龙族力量的野心家会更加蠢蠢欲动，为了争夺可能存在的龙族遗产，混血种内部的自相残杀可能会变得比龙王苏醒时更加惨烈——因为失去了共同的、强大的外部威胁。”
诺诺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冷静地补充：“校长还特意提到了北美的混血种。他说，有些人甚至在龙王尚未灭绝时，就已经开始以‘新龙族’自居了。他甚至担心，一些混血种家族为了权力和地位，可能会加速渗透甚至试图掌控人类社会的进程，或者……干脆直接公开混血种的存在。”
诺诺看向路明非，总结道：“所以，校长的意思是，希望师弟你能在他们最终引爆核弹、摧毁黑王躯壳后，立刻扮作受伤的黑王，从爆炸中‘逃离’。反正你龙化后的鳞片也是纯黑色的，足以以假乱真。这样，外界只会认为黑王重伤逃遁，而非被彻底消灭。既能维持外部压力，避免混血种内耗，也能为下一次真正的决战预留缓冲时间。”
路明非听完，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理解昂热的深谋远虑，这确实是维持平衡的最好办法。
路明非有些不舍地摸了摸弟弟路鸣泽冰凉的脸颊，然后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事不宜迟。师兄、师妹、老大、师姐、芬格尔，我们立刻出发返回北极！奶妈团……”
路明非看向零、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我弟弟，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老板！”苏恩曦立刻保证，“我们一定把二老板养得白白胖胖的！”
酒德麻衣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零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的路鸣泽抱得更紧了些。
路明非不再犹豫，带着楚子航等人迅速坐上越野车，引擎咆哮着，再次冲向冰原，目标直指北极圈内的破冰船。
就在路明非的车尾灯消失在风雪中不久……
帐篷里，被零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路鸣泽，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零、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惊讶的目光中，他原本苍白如纸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健康的红润光泽，那被水银长期浸泡留下的细微痕迹也瞬间消失不见。他甚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睡了一个好觉。
然后，小魔鬼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清澈见底、却又深邃得仿佛蕴含了无尽星辰的眸子。
他抬起头，对着抱着他的零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零光滑的脸颊：“好久不见，零。想我了吗？”
零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眸中瞬间涌起了极其复杂的情感，但她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路鸣泽又转向目瞪口呆的苏恩曦和虽然惊讶但依旧保持镇定的酒德麻衣，笑嘻嘻地打招呼：“哟，薯片，长腿！看来你们把我哥哥‘照顾’得不错嘛？他都学会威胁人了。”
苏恩曦结结巴巴地说：“老……老板！您……您没事了！”
酒德麻衣则躬身：“欢迎回来，老板。”
路鸣泽轻盈地从零的怀里跳了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仿佛刚才那虚弱欲死的状态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走到帐篷边，撩开一角，望着路明非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转过身，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神灵动而神秘：
“走吧，姑娘们，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哥哥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有些荆棘，必须他亲自去踏过。”
他歪了歪头，笑容变得有些深邃，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与他外表极不相符的沧桑：
“或许……这就是通往王座之路上，必经的试炼吧。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有趣’的事情。”
越野车在冰原上疾驰，楚子航专注地握着方向盘。
路明非立刻用加密通讯拨通了昂热的电话，语气急促：“校长，核爆预定在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传来昂热沉稳却略带焦急的声音：“一个半小时后，需不需要推迟。”
“不用推迟，校长，来得及。”路明非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车内的同伴们：“时间紧迫，我先赶过去。你们随后跟上。”话音刚落，漆黑狰狞的龙鳞瞬间覆盖全身，副驾驶座的车门被一股巨力震开，路明非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天而起，撕裂风雪，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北极点方向飞去。
车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车外风雪的呼啸。
凯撒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后座的夏弥和诺诺，语气凝重：“在末日派的尼伯龙根里，我们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于诺诺的情报。”
诺诺立刻抬起头：“关于我？他们说了什么？”
凯撒没有直接回答诺诺，而是先看向了夏弥：“师妹，前面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你知道……初代种中的‘弗丽嘉’吗？路明非当时情绪不对，我没问他。”
夏弥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她点了点头：“知道一些，但不算完整。这些信息大多来自白王时代的祭祀殿残卷。”
夏弥斟酌着用词，缓缓解释：
“在原初时代，也就是路师兄被称为‘高天之君’的那个遥远年代，他创造了最初的龙族。但据说师兄在位时很懒，而另一位很贪玩，都没有管理的心思，或者说压根就不管理。那时的龙族就像散落的原始部落，弱肉强食。那时候就已经存在初代种了，他们是其中最强大的一批。”
“后来，或许是因为被吵得烦了，”夏弥耸耸肩，“‘高天之君’便创造了黑王尼德霍格，赋予他统治权。可以这么理解，最初的那批龙族像是随手撒下的沙砾，大小不一，强大的便是初代种，弱小的则是次代种乃至更低的存在。而黑王……却是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其力量本质远非那些‘沙砾’能比。”
“你的母亲，凯撒师兄，可能就是那样一颗……比较强大的‘沙砾’，属于最早的初代种之一。在黑王统一龙族的战争中，他们要么臣服，要么被消灭，要么被处理。”
“根据残缺的历史，黑王后来或许是想模仿神明‘双位一体’的模式，于是创造了与之对应的白王，一度实现了‘双王共治’。再后来...就是你们知道的白王叛乱。叛乱平定后，黑王为了稳固统治，创造了四大君主双生子体系，同时对包括你母亲在内的、未曾叛变的早期初代种施加了‘基因锁’，使他们也无法通过正常方式繁衍后代。”
夏弥补充道：“这些都是我从祭祀殿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但祭祀殿原本直属白王，白王叛乱后，其成员即便未被清洗，影响力也一落千丈，最终彻底消失。”
夏弥，语气有些感慨：“我们四大君主当年其实极少见面，如同分封的诸侯，不得诏令不得相见。黑王既需要我们的力量，也堤防我们联合反叛。我当年跟你母亲也仅有一面之缘，是在奥丁评定一次叛乱后举行的宴会上。”
凯撒凝重地点了点头，消化着这些惊天的秘辛。他快速将末日派尼伯龙根内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路麟城的话复述了一遍，包括那个代号。
最后，他看向夏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末日派的人提到了诺诺的代号——‘弗丽嘉3号’。师妹，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弗丽嘉3号？”诺诺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听到这个与自己关联的诡异代号，眉头紧紧蹙起。
夏弥的黄金瞳微微闪烁，她沉思片刻，回答道：“凯撒师兄，这个要结合你老爸的身份，这个代号，显然借鉴了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妻子弗丽嘉。但结合现实，其核心意图可能并非指代‘妻子’这个身份，而在于‘孕育’这个概念。”
“孕育？”凯撒追问。
“嗯，”夏弥点头，“一方面，这可能指字面意义上的生育，奥丁需要合适的人来孕育他的后代或继承者。另一方面，‘孕育’也可能是一种隐喻，指代某种‘容器’或‘祭品’。‘弗丽嘉’所代表的，可能并非特指伴侣或者妻子，而是一件……‘工具’。”
“至于‘3号’可能意味着前面还有两个失败的实验体或候选者1号和2号，也可能代表这是第三代产品，或者仅仅是序列编号。但就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诺诺师姐很可能被认为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车内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或许等这次事件结束，”夏弥建议道，“我们应该深入调查一下陈家。他们掌握的技术或秘密，恐怕比想象中更危险。不过……”她看向诺诺，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现在师姐就在我们身边，有我们这么多人看着，暂时不用担心。解决完眼前黑王躯壳的事情，我想路师兄的重点肯定会回到那场比武招亲和那三本‘帝王本纪’上。那三本书……极其重要。连我当年在龙王的核心圈层，都未曾有机会窥视其内容。”
诺诺沉默着，消化着“弗丽嘉3号”这个代号背后可能蕴含的冰冷意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凯撒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楚子航依旧专注地开着车，但通过后视镜，他能看到同伴们脸上凝重的表情。
芬格尔眼看车内气氛压抑得快要结冰，尤其是诺诺抿着嘴唇、眼神复杂的样子，他立刻发挥了自己“废柴师兄”的特殊作用，用肩膀撞了一下旁边的凯撒，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贱兮兮的语气说道：
“哎哟喂，看看你们一个个绷着脸跟参加葬礼似的！诺诺，别怕！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咱们这儿别的不多，就是龙王多！谁敢打你的主意？”
芬格尔掰着手指头数起来，虽然戴着奥丁面具这动作显得有点滑稽：“你看啊，你自家这位，”他指了指凯撒，“加图索家未来的扛把子，虽然目前实力垫底但钞票管够！”
“还有这边这位，”芬格尔拇指指向开车的楚子航，“杀胚，人狠话不多，砍人如切菜！”
“还有咱们的小师妹，人见人爱的小龙女，还有我这个废柴。”
然后芬格尔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提高了八度：“最重要的是！你忘了你最忠实、最厉害、最能打的小弟了吗？！关门！放路明非啊！谁敢龇牙，让咱路神直接龙化，上去咬死他们！保证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番混不吝的发言，虽然粗俗，却像一根针戳破了压抑的气球。
凯撒本来紧握着诺诺的手，闻言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芬格尔，你这家伙……能不能用点优雅的比喻？”但凯撒紧绷的神情确实放松了不少，他看向诺诺，眼眸里带着坚定和温柔：“芬格尔话糙理不糙。诺诺，有我们在。”
一直沉默开车的楚子航也难得地附和了一句，言简意赅：“嗯。咬死。”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冷幽默和毋庸置疑的认真。
夏弥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了挥小拳头：“就是！师姐别怕！在学校里你罩我，出了学校我罩着你，咱姐妹俩互相罩着。对了，还有小怪兽呢，咱们可是小巫女，小怪兽，小龙女的绝妙组合呀”
诺诺看着这群伙伴们用各自的方式安慰她，尤其是芬格尔那“关门放路明非”的奇葩说法，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眶却有点微微发热。她深吸一口气，甩了甩红色的长发，重新露出了那种惯有的、带着点小恶魔般的狡黠笑容：
“呸！谁怕了！我只是在思考怎么把那个敢给我取这种破代号家伙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诺诺顿了顿，看向芬格尔，笑骂道：“还有你，芬格尔！什么叫‘放路明非’？你当师弟是狗啊？小心他回来知道了真放龙咬你！”
芬格尔立刻缩了缩脖子，做出害怕的样子：“别别别！师妹我错了！路老板那是威猛的巨龙！是尊贵的高天之君！怎么能用‘咬’这么不优雅的词呢？是净化！对，净化一切宵小！”
车内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先前那沉重压抑的气氛被冲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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