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史志办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洋溢着一种近乎 пpa3дhnчhыn (pràzdnichnyy) 的亢奋气氛。
通报表扬的喜讯,像一剂强心针,让这群沉寂了多年的老同志重新焕发了青春。老王唾沫横飞地规划着要去采访哪家老字号的第七代传人,老李则雄心勃勃地要将他父亲那一代水利人的事迹写成一部纪实文学。就连吴宇,也拿着他那份“库房优化图”,跟几个年轻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仿佛他设计的不是档案摆放,而是未来的城市蓝图。
苏晨含笑看着这一切,不时点头,对每一个天马行空的设想都给予鼓励。没有人能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丝毫异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条来自赵林的短信,像一块沉重的烙铁,正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南郊的方向,一片漆黑,但在他的系统视野里,那里却是一番惊心动魄的景象。
一团巨大到足以覆盖整个工地的气运风暴,正在那片区域上空疯狂盘旋。无数道粗壮的、代表着不同部门利益的灰色气流,如同狂怒的巨蟒,在风暴中互相撕咬、纠缠。
规划局那道方方正正、带着刻板气息的灰色气柱,死死地顶着国土局那道混杂着泥土黄与贪婪黑的浑浊气流。环保局那道本应是绿色的气运,此刻却孱弱得像一缕游丝,被挤压在几股强大气流的缝隙中,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而财政局那道紧锁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金色气运,则像一个坚固的堡垒,任凭周围如何电闪雷鸣,它自岿然不动,不泄露一丝一毫。
这些气流碰撞的核心,正是风暴的中心。在那里,无数道细碎而尖锐的黑色闪电交织炸裂,那是“推诿咒缚”、“扯皮咒缚”、“利益咒缚”在现实层面的具象化。每一次炸裂,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只有苏晨能“听”到的雷鸣,那是各方势力在会议桌上每一次争吵与博弈的气运回响。
明天,他就要孤身一人,走进这片风暴的中心。
……
第二天,上午八点四十五分。
市委大院,一号办公楼。
苏晨穿过那道象征着权力核心的厚重玻璃门,空气仿佛瞬间变得不同。走廊里,铺着能吸走一切杂音的深红色地毯,墙上挂着装裱素雅的山水画,来往的工作人员脚步匆匆,却悄无声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谨而克制。
这里没有史志办那种松弛甚至有些散漫的烟火气,只有一种高度浓缩的、秩序井然的紧张感。
苏晨的步伐不疾不徐,他今天穿了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他就像一个来参加面试的年轻干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眼神却平静如水。
一号会议室就在走廊的尽头。门口站着两名神情严肃的秘书,核对了苏晨的身份后,为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这些人,苏晨大多在市里的新闻和内网上见过,他们是市里几个最关键的职能部门的一把手。
坐在主位左手边的,是规划局的局长,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他的坐姿像用尺子量过一样笔挺,面前的茶杯、笔记本、钢笔,都摆放得呈完美的几何对称。在他的气运视野里,一股方正的灰色气运从他头顶升起,像一座精确建模的建筑,但棱角处却闪烁着咄咄逼人的锐利光芒。
他对面,是国土局的局长,一个体型微胖、满面红光的男人。他大马金刀地靠在椅背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烧了半截的香烟,烟灰已经很长,他却浑然不觉。他头顶的气运,是一团厚重的土黄色,其中却夹杂着几缕贪婪的、如同石油般黏腻的黑色,正不安分地蠕动着。
离他稍远一些的,是环保局局长,一个面容清瘦、神色憔悴的女人。她面前的茶杯里,漂着几粒枸杞,她却一口没喝。她头顶那道代表着“环保”的绿色气运,此刻黯淡无光,被旁边几股强大的气流挤压得不成形状,像一棵在风暴中摇摇欲坠的小草。
还有财政局局长,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苏晨进来,他就没抬过头,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仿佛上面有什么深奥的公式。他周身的气运,是一道凝实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金色光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保险柜,拒绝与外界进行任何能量交换。
这些人,就是那场气运风暴的现实化身。
苏晨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让会议室里那股剑拔弩张的暗流,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完全陌生的面孔上。
疑惑、审视、轻蔑、好奇……各种眼神交织而来。
“这位是?”国土局的胖局长眯着眼,吐出一口浓烟,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傲慢。
不等苏晨回答,规划局那位眼镜局长已经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好像是……史志办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史志办”三个字,却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一个搞历史的,来参加这种决定几十亿项目命运的协调会?
这简直像让一个厨子去开战斗机一样荒唐。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若有若无的轻笑。环保局那位女局长看了苏晨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同情。财政局长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晨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只是平静地找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席卡,在会议桌最末尾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那个位置,通常是留给会议记录员的。
他打开自带的笔记本,拧开笔帽,摆出一副准备认真听讲的姿态。
他的平静,反而让那几位局长感到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这个年轻人会局促不安,会主动解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近乎于羞辱的位置。
九点整,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市委副书记兼市长周良安,在一众秘书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市委秘书长王海东。
周良安五十岁出头,面容瘦削,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他一进来,会议室里那股嘈杂的、互相试探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立刻坐直了身体,掐灭了香烟。
周良安的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当看到末席的苏晨时,他锐利的眼神微微一顿,但没有停留,随即落座主位。
王秘书长则在周良安身边坐下,他朝苏晨的方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不着痕迹的眼神。
“人都到齐了,开会。”周良安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新材料产业园项目,市里的头号工程,现在成了全市的头号笑话!”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又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征地补偿谈不拢,环保审批过不去,规划红线改来改去!一个月了!原地踏步!我看你们不是在搞建设,是在搞内耗!”
周良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规划、国土、环保几个局长的脸上一一刮过。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今天,不谈困难,只谈办法!谁再说一句‘这个有难度’‘那个需要研究’,谁就给我把位子让出来,让能解决问题的人来坐!”
会议室里,气压低到了极点。
几个局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触这个霉头。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规划局那位眼镜局长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周市长,不是我们规划部门不配合,主要是国土那边提出的补偿方案,严重超出了我们原定的用地成本预算,如果要满足他们的方案,整个园区的规划都要推倒重来……”
“放屁!”他话还没说完,国土局的胖局长就猛地一拍桌子,脸红脖子粗地反驳,“张局长,你说话要凭良心!那些地是什么价,老百姓的房子是什么价?你坐在办公室里画画图纸,嘴皮子一碰,就想让老百姓贱卖祖产?我告诉你们,群众工作要是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你规划局担得起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们是在为全市的财政负责!”
“我是为全市的稳定负责!”
眼看两人就要再次吵起来,周良安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
他没有去制止,反而任由他们争吵,那冰冷的目光,却在会议室里缓缓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
他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年轻人。
整个会议室,只有那个角落,是安静的。
“好了。”周良安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打断了争吵。
两位局长立刻噤声,悻悻地坐了回去。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良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他没有看那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局长,而是将目光,径直投向了会议桌的最末端。
“都说自己有理,都说对方没理。这些话,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今天,咱们换个听法。”
周良安的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了苏晨。
“史志办的苏晨同志,是吧?”
苏晨抬起头,迎上那道审视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是,市长。”
“好。”周良安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既然王秘书长说你善于处理复杂矛盾,那今天这个会,就由你先说。”
“你来告诉大家,这个结,到底该怎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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