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代码深处的幽灵，周办的指示！
机房里，那台古董服务器的风扇发出“哐当哐当”的轰鸣，像一头被强行从沉睡中唤醒的年迈野兽，喘着粗气，每一声都带着陈年灰尘的味道。
房间密不透风，空气里弥漫着电子元件老化的酸腐气息和尘土的霉味。唯一的亮光，来自那台老旧cRt显示器的屏幕，幽绿色的光标在纯黑的背景下固执地闪烁着，像一只窥探着过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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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晨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神情平静，仿佛置身于一间安静的图书馆，而非一个随时可能罢工的电子坟场。他的手指悬在同样积满灰尘的键盘上方，没有立刻敲下。
他能感觉到门外刘光明那若有若无的气息，那团“磐石气运”虽然暂时被自己的“风水咒缚”敲出了裂缝，但其本质依旧是警惕和畏缩的。自己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在考验着那位老油条脆弱的神经。
时间不多。
苏晨不再犹豫，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落下，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文件，而是熟练地敲下了最基础的命令：`dir \/w`
一串串由英文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几乎无法理解的文件名和目录名在屏幕上滚过，像是远古的咒语。苏晨的目光快速扫过，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迅速筛选、排除。
`dAtA`、`bAcKUp`、`FILES`……这些常规的目录名都没有。
他的手指再次敲击，`cd ARch_db`。
回车。
光标跳到了新的路径下。他找对了。这个命名方式带着浓厚的时代烙印，“Archive database”的缩写，直白而缺乏想象力，符合那个年代机关单位的风格。
再次输入`dir`。
一个名为`ar_sys.exe`的可执行文件映入眼帘。就是它了。
苏晨输入文件名，按下回车。
屏幕闪烁了一下，所有的文字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行简单的提示，和一个闪烁的光标。
`请输入密码：_`
来了。苏晨心里清楚，这第一道坎，考验的不是技术，而是对人心的揣摩。
他没有去试那些``或者`admin`之类的通用密码。对于刘光明这种在机关里浸泡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来说，用这种密码，既不安全，也显得太没水平。
他首先想到的是刘光明本人。用他名字的拼音缩写？`lgm`？或者`liuguangming`？风险太高，一旦被查，轻易就能追溯到个人。刘光明这种“磐石气运”的人，最怕的就是担责任。
那么，用单位的某种代号？比如电话号码，或者门牌号？有可能，但范围太广。
苏晨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刘光明那团灰色的“磐石气运”。这种气运的核心是“稳”，是“不变”，是融入集体以求自保。那么，密码最有可能的，是某种代表集体，却又不会轻易变更，同时还带点“内部人”优越感的东西。
他想起了办公室门上那块牌子——“信息技术科”。
在那个年代，计算机是少数人才能接触的“高科技”，身为信息技术科的一员，本身就是一种身份象征。
苏晨的手指动了。
他没有输入全拼，那太长了，不符合懒人的习惯。他输入了每个字的首字母：`xxjsk`。
敲下回车键的瞬间，他甚至能听到服务器的硬盘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屏幕上的密码提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简陋的蓝色文本框界面，上面用宋体字写着——“江城市档案馆内部资料管理系统 V2.0”。
界面的下方，是几个功能选项：`[F1]查询 [F2]录入 [F3]维护 [F10]退出`。
成了。
苏晨的嘴角，逸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对付这种老油条，你得比他更懂机关里那套深入骨髓的思维模式。
他按下F1键，查询功能。
屏幕上跳出一个新的输入框：`请输入案卷号：_`
苏晨深吸一口气，稳稳地输入了那个数字：`703`。
回车。
“嘎……吱嘎……咔咔……”
服务器机箱里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指甲刮过毛玻璃的声响。老旧的硬盘磁头在布满划痕的盘片上艰难地寻找着十二年前的印记。风扇的轰鸣声似乎也因为负载的增加而变得更加狂躁。
几秒钟后，屏幕上终于显示出了查询结果。
`档案编号：703`
`案件名称：宏发贸易公司骗取贷款案`
`状态：已归档（物理介质于火灾中损毁，建议销毁）`
`电子备份：部分数据损坏，存在于碎片区`
和系统给出的信息完全一致。关键就在于最后那行字——“存在于碎片区”。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机会。对于不懂行的人来说，“数据损坏”和“碎片区”基本就等于“无法恢复”。但苏晨知道，这只是数据被操作系统标记为“可覆盖”，在新的数据写入之前，它们依然像幽灵一样盘踞在硬盘的某个角落。
他按下ESc键，返回主菜单，这次，他按下了F3键——“维护”。
一个新的菜单弹了出来，带着一种只有系统管理员才能看到的、高高在上的简陋。
`1. 数据备份`
`2. 系统日志`
`3. 碎片整理`
`4. 碎片恢复`
苏晨的目光，落在了第四个选项上。
这应该是一个被遗忘了的功能。在那个存储空间寸土寸金的年代，为了防止误删，工程师们往往会留下这样一道“后悔药”。但随着技术发展，这个功能早已被更先进的回收站机制所取代。刘光明恐怕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4. 碎片恢复”。
系统提示：`请输入需要恢复的目标文件编号：_`
苏晨再次输入`703`。
按下回车。
这一次，服务器的嘶吼变得更加尖利。屏幕上不再是规整的文字，而是瞬间被瀑布般的乱码所淹没。
`§??▓█??`
`♀♂$#@&…`
`…undeclared identifier…`
无数意义不明的字符、代码片段、文本垃圾像决堤的洪水，在屏幕上疯狂滚动，仿佛一个溺死在数据之海的冤魂，正试图将它支离破碎的遗言全部倾吐出来。
这景象足以让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崩溃。
苏晨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片绿色的数据瀑布，眼神古井无波。他不需要用肉眼去分辨这些垃圾信息。
他闭上眼睛，将心神完全沉入脑海，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以最高优先级解析眼前的数据流。忽略所有无用信息，重组与703号卷宗相关的一切连贯性文本，特别是寻找任何与‘人为干预’、‘外部指示’相关的操作记录或备注。”
【指令已接收。正在启动深度数据解析……】
【扫描数据碎片……发现高权限操作日志残留……】
【正在进行信息重组……】
苏晨的脑海里，淡蓝色的光幕亮起，无数的数据流被系统分解、过滤、再拼接。
与此同时，机房那台老旧的cRt屏幕上，疯狂滚动的乱码忽然一滞。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从那片数字垃圾的海洋中，精准地打捞出了几块还能辨认的残骸，将它们拼凑在了一起。
几行残缺的、但依旧可读的绿色文字，在屏幕中央突兀地闪现出来。
`[操作员: 刘光明] [日期: ****年**月**日] [日志: 按周办电话指示，对703号卷宗做归档封存处理，物理介质标记为‘意外损毁’。]`
字迹冰冷，没有任何感情。
但“周办”这两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刘光明！他不仅仅是知情者，他就是执行者！而他背后，是一个被称为“周办”的神秘机构或个人。
季老书记的“考题”，解开了！
然而，还没等苏晨从这巨大的发现中回过神来，更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那行日志的下方，另一块被意外关联到的数据碎片，也挣扎着浮现了出来。它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日志文件，却因为十二年前那场混乱，和703卷宗的“尸体”纠缠在了一起。
`[…关于苏长青同志…提拔副处级…市委组织部意见…周办建议…暂缓…]`
“苏长青”！
“周办”！
这两个名字，这两个关键词，在同一块屏幕上，在同一个被掩埋了十二年的数据坟场里，跨越时空，并列在了一起！
一瞬间，苏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父亲当年那次近在咫尺的提拔，最终莫名其妙地“暂缓”，然后一步步走向深渊……
那场精准烧毁了703号卷宗的大火……
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那个神秘的“周办”！
原来，那场火，烧掉的不仅仅是一个经济案件的证据。
它烧掉的，还有他父亲的前程！
苏晨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字，房间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不知疲倦的轰鸣，那声音此刻听来，像极了一声来自地狱深处的、充满了嘲讽的低语。
他找到了那条“烂根”，可这条根，比他想象的要粗大、要黑暗得多。它不仅毒害了江城的官场，更直接摧毁了他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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