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强调自己独一无二的科学贡献,对任何质疑都报以轻蔑的嘲笑和愤怒的反驳。
凌越偶尔会插入一些极其专业的技术问题,甚至是关于“深渊回响”协议可能使用的加密方式或信号频段等细节。
试图从技术层面寻找漏洞或触发他的记忆偏差。
但陈墨要么用更疯狂、更晦涩的技术黑话来回应,试图在智力上压倒凌越;
要么就干脆声称那是他的“独门绝技”,拒绝透露任何细节;
甚至有时会陷入自我陶醉的呓语,完全无视问题。
几个小时过去了,审讯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陈墨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却始终死死守着他那套“我就是教授”的疯狂叙事,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单向玻璃后,老杨的拳头越握越紧,脸色铁青,眼中的焦灼和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纪寒铮的眉头也紧紧锁死,脸色凝重。
最终,叶骁和凌越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挫败。
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甚至可能加剧陈墨的精神亢奋,适得其反。
叶骁猛地站起身,声音冰冷:
“今天就到这里。陈墨,你好好想想,隐瞒和欺骗,救不了你。”
陈墨却发出一阵嘶哑的怪笑:
“拯救?我不需要拯救!我是引领者!是你们无法理解我!”
“科学......真理......”
叶骁和凌越没有理会他的疯话,径直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纪寒铮和老杨已经等在那里。
“纪组,”叶骁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疲惫,“油盐不进。
“所有常规审讯技巧,甚至技术细节拷问,都无效。”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坚信自己就是‘教授’。”
“短时间内,恐怕很难突破。”
凌越补充道:“他的精神状况异常偏执,可能存在严重的妄想型人格障碍。”
“强行审讯效果有限,甚至可能固化他的错误认知。”
纪寒铮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先收监!”
“严加看管,二十四小时监控,防止任何意外。让狱医密切观察他的精神状态。”
他揉了揉眉心,“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
“审讯暂停,但调查不能停!”
“技术队那边正在连夜分析物证,希望能找到我们遗漏的蛛丝马迹。”
“我们再从长计议!”
叶骁和凌越点了点头。
他们看着陈墨被狱警押回牢房的背影,众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眼下确实已经抓到了门生,但却仿佛陷入了一个更深的、由疯狂和谎言构筑的迷局。
真正的对手,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教授这个家伙,利用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布下了一盘迷雾重重的棋。
老杨最后看了一眼审讯室紧闭的门,眼神复杂难明。
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跟着叶骁和凌越,沉默地离开了这令人压抑的地方。
夜空中的熠阳,灯火璀璨,却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影之下。
陈墨的收监并未带来预期的轻松,连夜突审的无功而返,让办公室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纪寒铮组长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疲惫却依旧强打精神的队员们,做出了决定:
“审讯暂停。陈墨这块骨头太硬,强啃下去只会崩了牙。”
“技术队那边需要时间对海量物证进行深度挖掘。”
他的目光扫过叶骁、凌越、韩铄、秦阙、周燧、温璟,最后在老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你们都辛苦了。立刻回去休息,强制休假三天。这是命令。”
“纪组......”叶骁还想说什么。
“执行命令,叶骁。”纪寒铮的语气不容置疑。
“弦绷得太紧会断,休息是为了更好地战斗。”
“养精蓄锐,等技术队那边有突破,或者等陈墨的心理防线出现松动,我们再集中力量攻坚。”
众人不再多言。
他们确实已经到了极限。
连续的高强度跨境作战、精神高度紧张的审讯,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急需缓冲。
“散了吧。”纪寒铮挥挥手,“保持通讯畅通。”
众人敬礼后,陆续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带来的并非纯粹的放松。
而是一种混杂着疲惫、不甘和挥之不去焦虑的复杂喘息。
叶骁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帘紧闭,隔绝了窗外城市的喧嚣,只留下台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墙上那张巨大的白板。
白板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打印的聊天记录片段、卫星地图截图、以及用红蓝记号笔勾勒出的复杂关系网。
中心位置是陈墨那张带着疯狂笑容的证件照,被一个巨大的红圈死死套住。
叶骁没有休息,他像一头被困在囚笼中的猛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
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白板上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要将它们刻进脑子里。
桌上摊开着厚厚的行动报告和审讯记录。
旁边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审讯室的录像片段。
画面定格在陈墨嘶吼“我就是教授!”的那一瞬间。
叶骁按下暂停键,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他死死盯着陈墨那双狂热的瞳孔。
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伪装下的恐惧、心虚,或者任何一丝不属于“疯狂科学家”的破绽。
他的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灼。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叶骁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反复倒带,回放陈墨在提到“海底基地”、“林婉”时的反应。
试图从那些歇斯底里的咆哮和避重就轻的疯话中,剥离出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
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偶尔会和韩铄、秦阙约在市局内部的健身房。
汗水淋漓中,沉重的杠铃被一次次举起,砸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叶骁仿佛要将所有的挫败感和无处发泄的精力都倾注在每一次发力上。
韩铄和秦阙试图聊些轻松的话题,但叶骁的回应总是简短而心不在焉。
他的眼神始终带着一种穿透力。
仿佛透过眼前的器械,看到的仍是审讯室里那张扭曲的脸和白板上错综复杂的线索。
即使在高强度的运动后,他眉宇间的沟壑也未曾舒展。
相比之下,韩铄在执行休假命令上显得比较积极。
他拉上了同样被“强制休息”的好搭档周燧。
“老周,走,别对着那些显微镜和代码了,眼睛都快瞎了,跟我去个地方,换换脑子。”
韩铄不由分说地揽住周燧的肩膀。
周燧拗不过他,只得摘下放大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随后被韩铄带到了郊外那家设施精良的私人射击俱乐部。
硝烟味弥漫开来,对韩铄来说是熟悉的味道,对周燧来说则有些陌生。
韩铄熟练地装弹、瞄准、射击。
子弹精准地命中靶心,发出清脆的爆响。
“爽!比对着陈墨那张欠揍的脸舒服多了!”
韩铄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咧嘴笑道,试图带动气氛。
周燧则显得有些笨拙和谨慎,戴着降噪耳机,小心翼翼地握着枪,每一枪都打得十分认真。
虽然成绩远不如韩铄,但专注于射击这件事本身。
确实让他暂时从海量的物证数据中抽离出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舒缓。
午餐时,两人选在了射击场附近一家评价不错的简餐店。
话题起初还围绕着射击技巧,但很快又不自觉地绕回了案子和物证。
“韩铄,你说陈墨实验室里那台光谱仪的数据校准参数,会不会隐藏了某种编码?”
周燧拿着叉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盘子里的沙拉。
韩铄咬了一口汉堡,含糊道:“老周,休假呢!”
“不过你说这个,我倒觉得陈墨那家伙疯疯癫癫的。”
“会不会有某种强迫症,喜欢在不起眼的地方留记号?”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着饭,一边又陷入了对案情的低语讨论中。
与韩铄和周燧不同,秦阙作为缉毒队的骨干,三天的休整期他并没有完全闲着。
他抽出了一天时间,回到了缉毒队报到。
虽然“门生”陈墨的主要案子和后续审讯由叶骁这边主导。
但陈墨的落网以及其制毒窝点的摧毁,牵扯出不少下游的散货网络和关联人员。
这些后续的清扫、抓捕、审讯工作,大量落在了缉毒队的肩上。
秦阙回到队里,立刻被积压的文件和待协调的行动简报淹没。
他熟悉缉毒战线的工作节奏,迅速投入其中,与同事们一起梳理从陈墨案延伸出的新线索。
还布置乐对残余网络的打击行动。
“秦哥,回来得正好!这边几个零散团伙的交叉口供对不上,得你来看看!”
“阙哥,上次那个酒吧红姐的线,又摸到几个新接头人,行动方案你帮忙把把关?”
忙碌的间隙,也会有相熟的同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听说你们这次跨境行动搞了个大的?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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