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雾还未散尽，联盟部落东侧的山林就浸在一片清润的绿意里。风里带着草木的淡香，偶尔掠过几片泛黄的落叶，落在铺满细草的山路上，踩上去软软的，没有半分泥泞——前几日刚过一场小雨，泥土湿润却不黏脚，正是采药的好时节。
石楼前的空地上，鹿溪和千惠早已收拾好采药工具：藤编的药筐里放着小青铜锄、木制的药铲、用来分类的陶盘；鹿溪还特意带了一本用兽皮装订的草药名录，上面用炭笔记录着每种草药的形态、功效和采摘时间。其他几位妻妾也各有准备：禾背着装满水囊和熏肉的布包，怕大家采得久了饿肚子；阿瑶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陶篮，想顺便采些形态特别的植物，看能不能用来装饰陶具；溪月带了捆结实的汉麻绳，万一遇到需要捆绑的藤蔓或工具，能派上用场；木槿揣着几块干燥的艾草，用来驱赶可能靠近的小虫子（虽已入秋，山谷还有少量）；青羽最是雀跃，怀里抱着青铜小兔子，还特意穿了便于跑动的短款兽皮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张轩：“神尊，咱们今天能采到好看的花吗？我想编个花环！”
张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接过鹿溪递来的另一把小青铜锄：“今天主要陪鹿溪和千惠采药，要是遇到好看的花，就给你编花环。走吧，早去早回，山里清晨凉，采一会儿太阳出来就暖和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着山林出发。青羽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捡起地上的彩色落叶，或指着树上的小鸟惊呼；禾走在中间，偶尔提醒大家注意脚下的碎石；鹿溪和千惠则走在稍前的位置，目光专注地扫过路边的草木，时不时蹲下身查看。
“这里有片薄荷！”千惠率先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丛带着清凉香气的草本植物，叶片呈长卵形，边缘有细小的锯齿，“薄荷能解暑、驱蚊虫，晒干后泡水喝也清爽，咱们多采些。”鹿溪立刻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从根部铲起，避免伤了根系——若是连根挖起，带回部落还能移栽到草药园，以后不用总来山林采。
青羽凑过来，好奇地闻了闻薄荷：“好清凉呀！鹿溪姐姐，这个叶子能直接吃吗？”鹿溪笑着摇头：“直接吃有点辣，晒干泡水更好喝，以后泡给你尝。”
继续往山林深处走，鹿溪又发现了几株艾草、蒲公英和丹参，都小心地采下，分类放进陶盘里。阿瑶则在一旁留意着特别的植物，比如一株叶片上带着白色斑纹的草，她摘了片叶子放进陶篮：“这个叶子纹路好看，以后烧陶时说不定能拓在陶坯上，做新纹样。”溪月也没闲着，看到一根结实的藤蔓，便用青铜刀割下，打算带回部落编个装草药的小筐。
走到一处背阴的山坡时，鹿溪突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你们闻，这是什么香气？”
众人停下脚步，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薄荷的清凉，也不是艾草的辛香，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草木清气的味道，从山坡上方的灌木丛中飘来。千惠也凑近闻了闻，疑惑道：“我以前在黑石部落采药，从没闻过这种香气，会不会是新的草药？”
张轩心里一动，顺着香气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拨开半人高的灌木——眼前豁然出现一小片低矮的树木，约有半丈高，枝干纤细，叶片呈椭圆形，边缘有细密的锯齿，阳光下叶片泛着油亮的光泽，凑近一闻，那股温润的清香更明显了。他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心揉了揉，香气愈发浓郁，再放进嘴里轻嚼——初入口时有淡淡的苦味，咽下后却有回甘，舌尖还留着清爽的香气。
“是茶树！这是秋茶！”张轩惊喜地说，“这种叶子叫茶叶，晒干后可以泡茶喝，能提神解渴，夏天喝清热，冬天喝暖身，是很好的饮品。咱们部落之前只有草药水，有了茶叶，以后就能多一种饮品了。”
“茶叶？泡茶？”青羽好奇地凑过来，也摘下一片叶子，学着张轩的样子揉了揉，“好香呀！神尊，泡茶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煮草药水一样？”
“有点像，但更简单。”张轩笑着解释，“把晒干的茶叶放进热水里泡一会儿，不用煮，就能喝到有香气的茶水，比草药水更清爽，没有苦味，只有回甘。”
鹿溪和千惠立刻来了兴趣，鹿溪仔细观察茶树的形态，在草药名录上画下叶片的样子：“这种树喜欢背阴、湿润的地方，这里靠近山坡的小溪，光照不算太强，泥土也湿润，难怪能长得这么好。”千惠则摘下几片不同的叶子，比较着说：“你看，向阳的叶子颜色深，香气浓；背阴的叶子颜色浅，香气淡一些，采的时候要选向阳的叶片，品质更好。”
禾看着这片茶树，笑着说：“要是能移回部落种，以后咱们就能随时采叶子泡茶，不用再跑这么远了。”
“可以移植！”张轩点头，“初秋温度合适，移植后成活率高。咱们先采些叶子回去试做茶叶，再挖几棵小树苗，带回部落找合适的地方栽种，以后小规模种几亩，够部落用就行。”
决定移植后，大家立刻分工：鹿溪和千惠负责挑选茶苗，优先选一年生的小苗，根系发达，更容易成活；溪月和阿瑶负责清理茶苗周围的杂草和碎石，避免挖苗时伤到根系；禾和木槿则去附近的小溪边，用陶盆装些湿润的泥土，准备用来包裹茶苗的根系，保持水分；张轩和青羽负责挖苗，张轩用青铜锄小心地在茶苗周围画出一圈，慢慢挖开泥土，露出白色的根系，青羽则在一旁帮忙捡掉根部的碎石，嘴里还小声念叨：“小心点，别弄断根呀。”
“选这几棵吧。”鹿溪指着三棵半尺高的茶苗，“根系比其他的发达，枝干也壮实，移植后更容易活。”张轩点点头，小心地将第一棵茶苗的根系完整挖出，禾立刻递来湿润的泥土，裹在根系周围，再用汉麻绳轻轻捆住，防止泥土掉落：“这样能保持根系湿润，带回部落的路上不会干死。”
阿瑶则在一旁观察地形，对张轩说：“部落西边的山坡就很好，靠近医药棚，有小溪流过，光照和这里差不多，背阴又湿润，适合种茶树。”木槿也补充：“那里的泥土和这里一样，都是腐叶土，肥沃，不用额外施肥，茶苗长得快。”
很快，三棵茶苗都挖好、裹上湿泥，放进专门的藤筐里，避免挤压。鹿溪又采了不少成熟的茶叶，装满了一个陶盘：“这些叶子够咱们试做茶叶了，采的时候要留着叶柄，别伤了枝条，明年还能再长新叶。”
青羽看着装满茶叶的陶盘，好奇地问：“神尊，回去怎么把叶子变成茶叶呀？要像晒草药一样晒干吗？”
“不止晒干，还要炒。”张轩笑着说，“新鲜的茶叶有水分，直接晒干会有青草味，先放在锅里炒一炒，去掉水分和青草味，再揉一揉，让叶子的香气出来，最后晒干，这样做出来的茶叶才好喝。”
“炒茶叶！我也要帮忙！”青羽立刻举手，其他妻妾也纷纷表示想参与，阿瑶说：“我来烧火吧，之前烧陶控制火候很有经验，炒茶叶应该也能行。”
一行人带着茶苗和茶叶，兴高采烈地往回走。青羽走在最后，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茶林，小声对青铜小兔子说：“以后咱们部落也有茶树啦，再也不用来这么远的地方采了。”
回到部落时，已近正午。张轩先让人将茶苗送到西边的山坡，由木长老安排青壮清理场地，按鹿溪和千惠的要求，挖好种植坑，坑底铺些腐熟的兽粪当底肥，暂时先把茶苗放在阴凉处，等傍晚凉快了再移植——初秋正午阳光烈，立刻移植容易晒蔫。
然后，大家一起到石楼旁的小厨房，准备试做茶叶。小厨房里有一口青铜大铁锅（之前锻造的，用来煮食或熬药），阿瑶先在灶里点燃炭火，控制着火候，让锅温慢慢升高：“神尊，火要烧到什么程度呀？”
“烧到锅壁微烫，手放在上方能感觉到热气，不烫手就行。”张轩说着，将采回的新鲜茶叶摊开，先挑掉里面的杂质和黄叶，“杀青（炒茶的第一步）很关键，火太大会炒焦，火太小杀不透，茶叶会发红，味道就不好了。”
等锅温合适，张轩将茶叶倒进锅里，用木铲轻轻翻动——茶叶刚入锅，就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更浓郁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青羽凑在灶台边，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呀！比新鲜叶子还香！”
阿瑶小心地调整炭火，保持火候稳定：“要不要加点柴？现在火好像有点小了。”张轩点头：“加一点点，别让火太旺。”禾则在一旁准备好干净的竹筛，等杀青好的茶叶出锅。
炒了约莫一刻钟，茶叶颜色从鲜绿变成暗绿，水分也蒸发了不少，张轩将茶叶铲进竹筛：“杀青好了，接下来要揉捻，让茶叶的汁液出来，香气更浓，形状也更好看。”
大家围坐在竹筛旁，一起动手揉捻——禾的手法最轻柔，将茶叶拢在一起，轻轻揉搓；阿瑶手劲稍大，却也控制得很好，不会把茶叶揉碎；鹿溪和千惠则专注地将成团的茶叶分开，避免结块；溪月和木槿帮忙清理散落的碎叶；青羽也学着样子，用小手捏起一小撮茶叶，轻轻揉着，虽然揉得不算好，却格外认真。
揉捻好的茶叶，被均匀地铺在竹筛上，放在院子里通风、向阳的地方晾晒——初秋的阳光不算烈，正好适合慢慢烘干，不会让茶叶的香气流失。青羽主动请缨看守茶叶：“我来看着！不让小鸟来啄，也不让风吹走！”
等茶叶晒干，已是傍晚。张轩取来一个干净的陶壶，放进适量干茶叶，倒入滚烫的开水——开水刚接触茶叶，就有淡淡的茶色晕开，香气再次飘满院子。青羽迫不及待地想喝，却被禾拦住：“等一会儿，让茶叶泡开了才好喝。”
片刻后，张轩将茶水倒进陶碗里，茶色清澈，带着淡淡的黄绿色。大家每人端着一碗，轻轻抿了一口——初入口有淡淡的苦涩，咽下后，舌尖却泛起清甜，喉咙里也满是清爽的香气，比草药水更温润，比清水更有滋味。
“好喝！”青羽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比我想象中还好喝！没有那么苦，还有甜味！”
阿瑶笑着说：“以后咱们可以用陶壶泡茶，招待外部落的客人，肯定比送普通的草药水更有心意。”禾也点头：“冬天冷的时候，泡一壶热茶，喝着暖和，还能提神，青壮们干活也更有精神。”
鹿溪则考虑得更长远：“茶树移栽后，要好好照料，比如定期浇水、除草，不能让牛羊靠近。等明年长出新叶，咱们就能采更多的茶叶，除了自己喝，还能和外部落交易，比如换些兽皮或草药。”
第二天清晨，张轩召集木长老、鹿溪、千惠，还有负责种植的青壮，一起到西边的山坡规划茶树种植。这里果然如阿瑶所说，靠近小溪，背阴湿润，泥土是肥沃的腐叶土，还能看到医药棚的方向，方便鹿溪和千惠日常照料。
“先种一亩，小规模尝试。”张轩用木杖在地上画出种植范围，“行距三尺，株距两尺，这样茶树有足够的空间生长，也方便采摘和除草。”木长老立刻安排青壮，用青铜锄按标记挖种植坑，坑深一尺，宽一尺，坑底铺一层腐熟的兽粪，再盖一层薄土，防止烧根。
鹿溪和千惠则负责移栽茶苗，小心地解开包裹根系的麻绳和湿泥，将茶苗放进坑里，调整好位置，让根系舒展，再填土压实，最后浇上小溪里的水：“刚移栽的茶苗要浇足水，以后每隔三天浇一次，等成活后再减少浇水次数。”
木槿则在种植区周围，用树枝搭建了简易的围栏，防止驯养区的牛羊闯入：“再在围栏上挂些干草，风吹动时能吓跑小鸟，避免它们啄食茶苗的叶子。”溪月则编了几个小藤牌，上面用炭笔写着“茶苗养护区，禁止入内”，挂在围栏显眼的位置。
张轩看着种下的茶苗，对鹿溪和千惠说：“以后这些茶树就交给你们俩负责，记录生长情况，比如多久长新叶，需要哪些照料，有问题及时跟我或木长老说。等明年春茶下来，咱们再根据生长情况，决定要不要扩大种植。”
鹿溪和千惠点头应下，鹿溪还拿出草药名录，在后面加了“茶树”的条目，记录下种植时间、地点、土壤条件和照料方法：“我会每天来查看，确保茶苗成活。”
青羽也跑来看新种下的茶苗，蹲在旁边小声说：“茶苗茶苗，快点长，明年我要采好多叶子，做很多茶叶！”大家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鹿溪和千惠每天都会去山坡照料茶苗，浇水、除草、清理落叶；青壮们偶尔会帮忙松土；阿瑶则开始设计专门的陶茶器，比如小巧的茶杯、带盖的茶壶，准备等茶叶多了，烧制一批专用的茶具；禾则想着收集些蜂蜜，以后泡茶时加一点，让茶水更甜，适合青羽这样的孩子喝。
初秋的夕阳下，西边的茶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嫩绿的叶片泛着光。张轩和妻妾们站在山坡上，看着这片小小的茶林，心里满是期待。以后，无论是清晨的劳作前，还是傍晚的休憩时，一杯温热的茶水，都会给族人们的生活增添一份别样的滋味，也让联盟的日子，在安稳中多了几分雅致与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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