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还滴着水。
冰凉的触感让纪槐序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
他随手擦了擦,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秦峪回来。
爱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他不该在背后猜疑秦峪。
只要问出来就好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压下心底那份不安与冰冷的预感。
不知过了多久。
玄关终于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
自从上次那个突如其来的探望之后,纪槐序便给了一把秦峪家里的钥匙。
门被推开,秦峪带着一身夜晚的凉意走了进来。
他似乎有些疲惫,但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纪槐序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纪老师,你还没睡,在等我吗。”
他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快步走过来,习惯性地就想俯身给他一个拥抱。
纪槐序在他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他抱住,而是微微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些许距离。
这个细微的回避动作让秦峪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纪槐序不同寻常的冷淡和周身萦绕的那种低气压。
“怎么了?”
秦峪收敛了笑容,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担忧地注视着他。
“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探纪槐序的额头。
纪槐序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比刚才的回避更明显,带着清晰的抗拒意味。
秦峪的手僵在半空,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纪槐序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一种不好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漫上心头。
“槐序?”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你……在生我的气?”
纪槐序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而这平静之下,压抑着汹涌的暗流。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声音平稳,却像冰棱一样刺入秦峪的耳膜:
“沈默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客厅里炸开。
秦峪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瞳孔骤然收缩。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
所有的伪装和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否认。
但在纪槐序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秦峪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戳破后的干涩和艰难,承认道:
“……是。”
“为什么?”
他问,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谁告诉你的?”
秦峪看着他眼中的冰冷,心慌得像要跳出胸腔。
他急切地向前倾身,试图解释:
“沈默他差点害死你…他那种人渣,根本……”
“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纪槐序猛地打断他,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
“那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未经我的允许,就用那种方式去处理?”
他盯着秦峪,一字一句,清晰地剖开自己最在意的点:
“秦峪,你知不知道?
我厌恶别人擅自替我的人生做决定,厌恶别人以保护为名剥夺我自己面对问题的权利!哪怕是我的家人,也不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脆弱,觉得我处理不好,所以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越过我,用你们的方式把我圈养起来,是吗?”
“不是的!”
秦峪慌了,他想要抓住纪槐序的手,却被对方狠狠甩开。
“那你是什么?”
纪槐序看着他,那双清冷漂亮的眼睛里里充满了的痛苦。
“秦峪,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一个需要你精心呵护的,易碎的你的所有物吗?”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秦峪。
秦峪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看着纪槐序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疏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扔进了冰窟里,连血液都冻结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在纪槐序这番诛心的质问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峪才开口。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所有物……”
他几乎是挤出了这几个字,声音低哑破碎。
“我从来没有……没有把你当成易碎品,更没有觉得你脆弱处理不了。
纪槐序,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也……吵了这么多年,我明白你有多坚强。”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恐慌和绝望,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是,我承认,我做了。我用我的方式,让沈默付出了代价。”
他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纪槐序,那里面不再是平时的嬉笑或温柔,而是某种近乎偏执的深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可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脆弱,恰恰是因为你太坚强了。
为什么你要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为什么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连恨都不愿意表现出来,只是把自己关起来,用冷漠把所有人都推开?”
秦峪的情绪激动起来。
他蹲在纪槐序面前,双手撑着沙发,紧紧的盯着他。
“纪槐序,我不是觉得你处理不了。我是心疼,我他妈心疼得快疯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怒火。
“我受不了,沈默那种人渣,他凭什么在差点毁了你之后,还能好好地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他凭什么?!”
他眼眶泛红,几乎要落泪。
“我只要一想到他可能还在某个地方逍遥,而你把所有苦都自己咽下去,我就恨不得……”
“秦峪。”
纪槐序打断了他激烈的剖白。
他低着头,看着情绪激动的秦峪。
“你还是不明白。
你说你心疼我,说我一个人扛着所有事。
是,我是在自己扛,因为那是我的人生,我的伤口。
无论是选择遗忘,还是选择面对,甚至选择原不原谅,那都应该是我的权利。
我要的,是一个能尊重我作为独立个体的选择和意志的人。
是一个即使我选择独自面对风雨,也会在旁边看着我,支持我。
而不是强行把我拉进他羽翼之下的人。
秦峪,你之前亲口说过的,在你这里,我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纪槐序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精准的刀,扎入秦峪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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