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晏乔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正在和秦峪插科打诨。
“呀,纪老师,好久不见。”
晏乔率先打招呼,态度熟稔。
她站起身,很是知情识趣的样子。
“送爱心餐来了?那我不打扰你们,正好我约了人,先走了。”
她冲着秦峪挤挤眼,不等两人回应,便溜达着出了门。
经过纪槐序身边时,还投去一个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咔哒。
房门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秦峪和纪槐序。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纪槐序站在原地,手里还提着那个保温袋,目光平静地落在秦峪身上。
秦峪半靠在床头,视线落在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上,刻意回避着对视。
他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嘴角向下抿着,努力维持着一种疏离的姿态。
但无意识地蜷起又松开的手出卖了他。
纪槐序看见了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今天是山药排骨汤。”
他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走上前,脚步很轻,将保温袋放在床头柜上
秦峪的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抬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嗯。”
声音沙哑,带着刻意压低的沉闷。
“麻烦你了。”
这冷淡的态度几乎要满溢出来。
太刻意了。
纪槐序却不急。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保温袋,取出温热的炖盅。
揭开盖子,食物的香气柔和地弥漫开。
他做这些的时候,目光偶尔扫过秦峪,像在观察一个状态不佳的合作对象。
“趁热吃。”
他将炖盅和勺子递过去,语气平常。
秦峪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差些,眼底带着明显的倦色。
那双看向纪槐序的眼睛,在短暂的接触后,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闪躲开,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侧脸。
他伸手去接勺子,指尖碰到纪槐序的瞬间,猛地缩了一下。
“谢谢。”
他几乎是抢过勺子,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便低下头,专注地盯着那盅汤,仿佛这是什么全世界最难破解的谜题。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动作缓慢,每一秒都在拉长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纪槐序就站在床边,冷静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
他的存在像一道无声的考题,考验着秦峪演技的极限。
房间里只剩下勺子偶尔碰触瓷碗的细微声响。
秦峪握着勺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他能感觉到纪槐序的目光。
像月光,不灼人,却无所遁形。
他越是想要扮演冷漠,呼吸就越是紊乱,心跳在寂静中擂鼓般敲打着耳膜。
他喝了几口,终于无法忍受这沉默的凌迟,试图找一个安全的话题来填补空隙,声音干巴巴的。
“剧组那边……”
纪槐序像是早有预料,平静地接过了他的话。
“进度调整好了,让你安心养伤。”
他的回答简洁、客观,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秦峪哽住,所有准备好的台词都噎在喉咙里。
“……知道了。”
他重新埋首于那盅汤里。
纪槐序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离开。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看似在处理事情,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秦峪。
他发现,在他坐下之后,秦峪原本有些紧绷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虽然依旧沉默地喝着汤,但那种刻意营造的冷漠感反而淡化了不少。
纪槐序的心绪更加复杂了。
秦峪在装冷漠。
但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推开他?
纪槐序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分辨不清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手机上。
或许…他可以试探一下。
一碗汤终于见了底。
秦峪放下勺子,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用最客套的语气道谢,然后结束这场煎熬。
就在这时,纪槐序却上前一步。
他没有立刻收拾碗勺,而是伸出手,指尖极轻、极快地碰了一下秦峪放在被子上的手背。
触感微凉,一掠而过。
秦峪却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愕和一丝仓皇。
“手这么凉。”
纪槐序的声音近在耳边,语气却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房间的空调温度是不是太低了?”
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指尖早已离开,转而利落地收拾起桌上的炖盅和保温袋。
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半分暧昧或停留。
可就是这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和那句随意的关心,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秦峪辛苦维持的所有假象。
他怔怔地看着纪槐序收拾东西的背影,看着他清瘦的轮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那股强撑起来的冷漠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露出底下狼狈不堪的真实情绪。
他装不下去了。
“……纪槐序。”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纪槐序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向他。
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问,仿佛在问“还有事?”
四目相对。
秦峪在那双平静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无处遁形的慌张。
那份再也压不住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情感。
他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目光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有懊恼,有无措,有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祈求。
纪槐序看着他眼中瞬间崩塌的防线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心中最后那点不确定也悄然落地。
他明白了。
纪槐序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也没有追问。
他提起收拾好的保温袋,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明天想吃什么?鸽子汤还是鱼汤?”
他没有给他任何继续伪装的空间,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用一个最日常的问题,轻巧地翻过了这一页。
秦峪怔住了。
看着纪槐序平静无波的脸,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起来。
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般的暖流冲垮了所有伪装。
他喉结滚动,几乎是凭着本能,哑声回答,放弃了所有挣扎:
“……鱼汤。”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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