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山谷的夜色,比华盛顿清澈许多。
繁星满天,银河如练,洒下清冷的光辉。
团队成员们经过一天的奔波和初步安顿,大多已疲惫入睡,只有卢克和“野牛”安排的人手在外围巡逻,确保这新家园第一夜的安全。
张烨并未休息。他独自一人,悄然来到那片选定的道观核心区域。此处地势较高,夜风拂过他深蓝色的道袍,猎猎作响。他面色沉静,盘膝坐在那微微隆起的“龙首”之地,调整呼吸,将心神沉入最深的寂静。
与师门的联系,非同小可,非寻常通讯手段可达,并且有些东西不能让其它人知道。他需要动用师门秘传的、跨越重洋的联络之法。此法极耗心神,尤其在自身伤势未愈的情况下,但他深知,建立“星网络点”非一人之力可为,必须获得师门的支持。
他手掐一个古朴玄奥的印诀,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沟通与呼唤。体内残存的金丹之力被缓缓调动,混合着他一丝精纯的本命神魂,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独特道韵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向着冥冥中与师门气运相连的遥远东方,荡漾开去。
同时,他取出一枚贴身携带的、温润如羊脂的白玉玉佩,那是他入门时他们这一脉对他特别看到的长老所赐的信物,此刻正微微发热,发出柔和的光芒,作为信标与放大器。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在星光照耀下更显苍白。跨越如此距离进行神念传讯,对他此刻的状态而言,负担极重。
就在他感到神魂之力即将枯竭之际,那枚玉佩的光芒骤然稳定下来,并在其上方尺许处的空中,投射出一道极其模糊、仿佛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虚影。虚影面容不清,但一双眸子却仿佛能洞穿虚空,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智慧,落在了张烨身上。
“烨儿。”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直接响在张烨的心湖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神魂波动如此剧烈,且隐有暗伤,可是在彼方遇到了大麻烦?”
张烨心神一凛,恭敬地以神念回应:“弟子张烨,叩见长老。劳烦长老牵挂,弟子确在美利坚之地,经历颇多。”
他不敢怠慢,开始以神念清晰地、有条理地汇报这段时间的经历:从想传道流浪开始,一直接收到师叔“无名”在幽影镇的三清观的立足,到与掘密教的初步交锋,再到五大湖的“苍白之环”事件,最后重点描述了华盛顿特区的“国家之癌”以及他与参议员克莱文的最终对决。他详细阐述了这种“概念性邪魔”的诡异与强大,以及其寄生国运、操弄人心的可怕特性。
接着,他汇报了获得的机遇,德克萨斯州正式承认三清观并授予全境传教权,以及每年巨额财政支持。最后,他郑重提出了自己构思的“星网络点”计划,即以三十六座道观为基,布设“九转星河大阵”简化版,汇聚地气,守护一方,并作为未来对抗“主母”的战略支点。
神念传递信息极快,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也耗费了张烨不少心力。
他传递完毕,便静静等待。
师门长老的虚影沉默了片刻,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深深的凝重。
“不曾想,彼岸之地,竟有如此诡谲之魔物。”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概念性邪魔’窃据国运,扭曲人心,此等存在,已非寻常妖邪可比,近乎‘魔道’显化。你能战而胜之,虽借地利机缘,亦足见你道心坚定,根基扎实。”
他对张烨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肯定:“获一州之传教权,此乃我道门开拓海外之千古良机!汝之‘星网络点’构想,更是高瞻远瞩,若能成事,不仅可庇佑一方生灵,更可为我道门在彼方世界国度扎下万世不移之根基!善!大善!”
然而,赞赏之后,便是现实的考量。
“然,烨儿,你所求之人力支援,师门内部已有决议。”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可遣三百六十名筑基有成、精擅《基础阵法》、《风水堪舆》、《符箓初解》并熟稔《早晚功课经》及基本教义宣讲的弟子前往助你。彼等足以负责各节点道观之日常管理、基础布阵与传教事宜。”
张烨心中一动,这个数量正好符合他的设想,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师尊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师尊,莫非,有何难处?”他试探着问。
长老虚影微微颔首,语气低沉了几分:“确有限制。金丹期及以上修为的门人,无法前往。”
“为何?”张烨追问,这限制无疑会大大影响高端战力。
“原因有二,皆为上古秘辛。”长老解释道,“其一,乃一桩‘古老禁约’。数千年前,我东方炼气士与彼方大陆某些古老存在,曾有过约定,互不派遣过高层次力量踏入对方核心疆域,以免引发不可测之冲突与失衡。此约虽年代久远,约束力已不如前,但冥冥中之因果仍在,金丹乃修行路上之重要关口,气机牵引甚大,不宜轻犯。”
“其二,”长老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更复杂的推演,“乃‘能量排斥’。东西方天地规则本就存在细微差异。金丹凝聚,已初步触及规则层面。东方金丹若强行降临彼方,其自身道域会与当地天地法则产生持续不断的细微摩擦与排斥,非但实力难以完全发挥,长久下去,更有道基受损、甚至引来被彼方称之为‘盖亚意识’的反噬之风险。筑基弟子,其力未触及规则根本,影响则小得多。”
张烨恍然,原来还有这等限制。这解释了为何像“主母”那样的存在,似乎也未能直接以完全体降临,或许也受类似规则的制约。
“弟子明白了。”张烨恭敬回应,“有三百六十位师弟相助,星网络点之事,便有了根基。高端战力,弟子再另寻他法。”
“嗯。”长老虚影露出欣慰之色,“你能如此想,甚好。切记,此番开拓,首重‘扎根’与‘传播’。徐徐图之,以阵法守护,以教义化人,潜移默化,方是长久之计。勿要急于求成,再启大规模战端,以免根基未稳,便成众矢之的。”
说着,长老虚影抬手,一点金光自其指尖飞出,没入张烨手中的玉佩。张烨立刻感觉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那是一份名为 《海外布阵要略》 的加密典籍。
“此《要略》,乃历代先贤推演海外布阵之心得,内含如何适应异域地脉、调和能量差异、以及一些简易却实用的守护与聚灵阵法。你好生研习,因地制宜,必有大用。”
“多谢长老!”张烨心中感激,这份典籍正是雪中送炭。
“去吧,烨儿。万事小心。师门,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长老的虚影开始缓缓消散,声音也逐渐远去,“若有性命之危,可碎玉佩,或有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虚影已彻底消失,玉佩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恢复如常。
张烨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虽然神魂疲惫,但眼神却无比明亮。
有了师门的明确支持和三百六十名生力军,以及至关重要的《海外布阵要略》,他对于在德州扎根,构建“星网络点”的计划,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他望向东方,那里是师门的方向,也是力量与信念的源泉。
“扎根,传播,守护。”他低声重复着师尊的叮嘱,将这六个字,牢牢刻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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